> 地上,旧的黑色血迹上覆盖新的鲜红,一路又拖到了门口。 月光隐隐约约勾勒出满地碎瓷的影子,无数尖锐的断面朝天,哀声嚎啕。 有光芒乍现,透过黑漆漆的主殿,被灯火通明的偏殿吞噬。 偏殿。 宫女太监被指挥着进进出出,一盆一盆血水端出去,又换了温热的清水端进来。 殿中,太医院所有太医与归属暗卫的大夫齐聚于此,井井有条、紧锣密鼓地救人。 近十人围着,却只听得到简短有力的命令,与快速动作的声音。 中间,大大的床榻上。 华丽却破碎的宫裙散开,像盛大花朵里的花瓣,层层叠叠捧出花蕊,可惜花蕊只有小小的一点,肤色青白,悄无声息。 整整一夜,天色将明。 各种各样,急切沙哑的命令声才稍缓。 床上的人儿也终于,稍有了些活人的模样。 直到此刻,宫御才从殿外踉踉跄跄入内。 他不知何时来的,石塑一般立在殿门外,夜色里,就这么一直守着。 心中刀割血流,如历酷刑。 意识如游魂一般在飘,身体跌跌撞撞,朝着她的方向。 到她床边,缓缓蹲下。 太医们让开,有人指指外头,便都出去了。 宫御想抱抱她,可张开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很久,他才敢小心翼翼、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 入手微凉。 可他的心像是终于活过来了,沉沉地跳动着。 一切感知潮水般涌了回来。 他看到她的唇许许多多被咬破的口子,看到她额头磕出来的伤口,看到她那么白嫩的肌肤上数不清的擦伤,有些,深得能瞧见肌理。 还有淤青肿胀的关节。 这样一双纤纤素手,曾攀着他的脖子,娇吟婉转,让他爱不释手。如今却手背遍布淤青血丝,掌心满是粗粝擦伤。 这样一节玉白皓腕,他曾细细吻过,吻得她痒,不停地笑,笑声如玉佩银铃,叩在他心上。如今,却…… 他能看得出,这些,是被鞋狠狠地碾了上去,碾在地上,重重摩擦。 看见一处,就是往心上狠狠插上一把刀。 从头到尾,一寸寸看过去,他口慢慢张大,受不了一般喘息越重越急。 额间青筋,双目血丝。 最终,目光落在她平坦的腹部。 就在,就在晨起,他还轻轻摸了摸,她很温柔地笑,哄着,说父皇很快回来…… 如今…… 她该多痛啊…… 忽然,止不住的啊声从喉咙里溢来,不成音调,不成字句,像猛兽临死前的哀鸣,啼血一般。 紧紧捂着胸口佝偻下去,如万箭穿心,千疮百孔。 外面讨论用药施针的太医们忽然止声,宫女太监们的头垂得更低了。 一时倏然安静下来。 于是从殿中传来的,颤抖的、压抑着的、悲痛彻骨的低低呜咽那么,那么清晰。 就这么在殿中回荡。 抚过一旁已被褪去的,层层叠叠、染血破碎的华美宫裙,抚过她身上轻轻盖着的绛纱衾被。 也抚过她雪白毫无生机的细嫩肌肤,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