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这清寂苦痛的樊笼内,竟误闯了一只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小鸟”。 他与父母注视她时的满目愁容和满心怜惜不同,与仆役婢女注视她时的谨慎同情不同,亦与医师们为她诊脉后的面色凝重有所不同——他望着她时,那双灵动的眸中充盈着好奇,布满着惊喜,似她才是那只误闯进他天地的小鸟。 后来,他便总是朗声喊着“小病秧子”,蹦蹦跳跳地来到潇湘苑,与她说很多很多很多话。 “小病秧子,你为何比我白那么多?” “小病秧子,你真没出过府?” “小病秧子,喊声哥哥,我带你出去玩儿。” “小病秧子,你兄长真得好凶啊。” “小病秧子,快看,外面落雪了!” …… 这声“小病秧子”沈沐辰喊了大概整整一年有余,直到他不知从何处听闻,如此叫犯了忌讳,会令苏玥的病一直好不起来,他才改了口。但苏玥私心里还是更喜欢他唤自己“小病秧子”,因为这是他们独有的、最要好的证明。 “苏玥,我比你大三月,你应喊我沐辰哥哥才是。” “苏玥,不对这字写错了,我教你。” “苏玥,你太瘦了,应当多吃些饭。” “苏玥,你今天可有好好吃药?” …… 再后来,待小沐辰长成少年,突然有一日不知何原因又开始唤她“玥儿”。 “玥儿,山樱花开,满城飘香,我为你折了一支回来。” “玥儿,待仲夏你身体大好,便邀你一起赏荷。” “玥儿,秋风燥起,我做了些汤羹给你补一补身体。” “玥儿,寒风凛冽,希望这块暖玉能时刻护你。” …… 就这样,春夏秋冬十二载,当年误入樊笼的“小鸟”,成为樊笼中唯一的灿火,帮她驱走寒冷,融化恐惧。 她也日复一日地更加依赖他、信任他、钦慕他、欢喜他…… 可那“小鸟”本是“鸿鹄”,当他长成时,便要飞走了。 她虽早有所料,但每每夜深时还会泪湿满襟,她想她大抵还是会太过没用了。 而今又收到了“鸿鹄”的来信,她便想放任自己难过一会儿,只一会儿便好…… - 傍晚,苏父苏母再次相携踏入潇湘苑内。 苏母眼周尚敷着药纱,但从其嘴角微扬的弧度,便不难知道她今日心情极好。而苏父虽略带疲态,但其两眼熠熠的光彩,亦不难看出其今日的兴高。 苏母深信德善大师“阴阳调和,方可安养”之箴,唯盼苏玥成婚后便可百岁无忧,万事安康。而苏父虽对此言半信半疑,但他却也存了冲喜的心思,想要为苏玥觅得良人,从此顺遂一生。 不论何种原因,为人父,为人母者,所求均不多,唯愿子女安康顺遂罢了。只不过他们的方式是否欠妥,在父母之言媒妁之约的世俗约定下,已无法考究。 苏母被苏父搀扶着,刚踏进暖阁内便欣喜地扬声问道:“玥儿,今日宴上可有中意者?” 苏玥赶忙上前搀扶着母亲的另一只胳膊,口中半是真诚地回复:“帷幔太厚,未瞧得真切。但父亲接触较多,不知可有德才兼备,能堪大用者?” 苏父被点名后,便状似思考般摸了摸短促的胡须,而后神色认真道:“今日接触下来,倒真有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