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钰深色凝重的坐在御膳房门口,身上穿着华丽的蟒袍,周身气息凛冽,简直滴水成冰。 就在今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出现在御书房,一纸封赏林贵妃娘家的诏书刚写好,而他手里握着大印正要盖下去。 早先他神志不清时让林氏之父从小小的六品官升为国公,让林贵妃的几个兄弟尽皆大权在握也就罢了,可这封诏书,居然是封林家的某个护院当京营总兵。 这就有点太过匪夷所思。 本朝一直堤防外戚当权,然而他却不受控制的让林家坐上高位,甚至还不受控制的要给林家兵权。 长此以往,林家会不会出首辅?会不会出五军都督?会不会架空他这个乾元帝?!甚至……取他而代之? 崔钰出了满身的冷汗,握着那封诏书犹如手握火炭。 还好他再一次及时清醒,将诏书悄悄烧了,又换上权宦穿的衣衫溜出御膳房,才没有酿成大错。 但是崔钰实在担心不知何时会降临的下一次。 若是下一次他再度失去理智而无法清醒,若是他永远都变成一个傀儡……单只想一想,他就遍体生寒。 怀着这个目的,他再度来到御膳房。 上次难得的长时间清醒就是在他到过御膳房之后发生的,他始终没发现导致清醒的原因,因此只能照原样再试一遍。 但是他的头脑一阵阵发昏,总想立刻起身回去换回皇袍、进后宫尽情享乐,仿佛坐在这里都是一种折磨。 全凭意志力才能端坐官帽椅,也就难怪他面色难看。 御膳房内外人手都跟鹌鹑似的,能躲他多远就躲多远,偏偏却有一个人不知死的凑了过来。 “又是你?” 崔钰一眼便看到了探头探脑的秦婉,鼻腔里一声冷哼,身子却坐直了。 因为,就在他的视线接触到秦婉的那一刻,方才想冲回去换皇袍的念头不知怎的竟散了。 不换皇袍,就不会失去理智,就不会做下那些违背意愿的蠢事。 崔钰眯了眯眼,上下打量那个被他喝住、一脸迟疑的少女,手指已经下意识的抚上了拂尘。 “秦选侍,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他冷冽的问。 秦婉看到崔钰就头皮发麻,宛如被蛇盯住的青蛙,可自己的身形已经入了对方的眼,想躲已然来不及。 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试探道:“银票?您要不?” 下一瞬,她只觉对方的眼神宛如一道锋利的闪电,飞快的横了自己一眼。 秦婉:又,又试探错了? 崔钰起身,挺拔欣长的身形遮挡了阳光,秦婉下意识的便后撤了一步。 “站那别动。” 她听到了一声森严的呵斥。 “没动,没动。”她小小声的说,垂下的眼眸看到那双鹿皮靴停在自己身前,又缓缓绕自己转了一圈。 崔钰看着垂头讷讷的少女,这个秦选侍,个子小小,胆子却挺肥,上次他都说了“下不为例”,暗示她不可再私自带人出芳华殿入御膳房,这才过去了几个时辰? 她分明是没把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东西厂督主的话听进心里。 冰冷光滑的拂尘挑起秦婉的下巴,眨着眼睛的少女抬起睫毛,瞬时和若有所思的崔钰对视。 “又来御膳房作甚?”他冷淡的问。 秦婉软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