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烛火光摇摇曳曳,独有的冷香若有若无地飘浮在尘烟楼二层小室里,无端勾人心魄。 挽陈怀抱紫檀象贝琵琶,手指灵活跃动于弦上,悠扬曲调倾泻而出。 “阿挽的技艺愈发精湛了。”银铃般的女声打断了流畅如溪水的琵琶曲,挽陈手指一顿,抬首往门口处看去。 只见鬓间戴一朵白色山茶花、身着翡翠烟云蝴蝶裙的年轻女子持流苏团扇,轻摇扇子走进来,举步款款,担得起“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之名。 挽陈小心翼翼把琵琶搁置桌上,起身相迎:“忆初。” 尘烟楼中,忆初之所以与挽陈最为要好,据她说是因为觉得“阿挽”这个名字甚为亲切。 忆初本出身世家竹氏,幼年在太尉府有过一段奢华生活。后来父亲获罪被杀,受累其族,以长兄为首的竹氏一族男丁流放边疆,女眷为奴为婢。忆初身为前太尉竹篱之女受累最深,被充做艺伎。 “花宁来葵水肚子疼得厉害,今日的乐典怕是上不了了。”忆初顺势握住挽陈的手,与她相对落座。 尘烟楼和楚风馆每月联合举办乐典一次。所谓乐典,实际就是将尘烟楼的姑娘和楚风馆的郎官聚在翠玉湖水榭,为慕名而来的世家贵族们举办一场舞乐之宴。 每回乐典,尘烟楼和楚风馆各出两名艺伎魁首以保证人气,这次尘烟楼本该轮到的是忆初和花宁。 “我来替她罢。” 挽陈这天穿了紫绮上襦、湘绮下裙,堕马髻与耳中明月珠相映成趣,清冷而不失俏丽。此时她目光熠熠,美貌更显生动。 即使相处近十年,忆初还会被挽陈的美貌惊艳。 她曾于心中暗自叹道,自己虽容貌出众,但与挽陈相比还是差了许多,仿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想来挽陈若非出身低微太拿不上台面,单论容貌,位居帝京前三位绰绰有余。而大越第一美人虽未曾亲眼见过,但或许只是占了出身皇族的便宜。 “这样一来乐典人数就够了。” 忆初余光略过她的床铺,见内侧有过翻动的痕迹,戏谑中隐带责备:“你是不是又偷吃点心了?” 挽陈一向镇静从容的面上罕见地露出几分窘迫,低首微声道:“忆初莫怪,昨夜我实在饿得没忍住。” “仔细殷娘知道了啰嗦你。”忆初好气又好笑,耐着性子劝她,“阿挽,我们得时刻记住自己是艺伎,必须保持身材和容貌的。” 忆初口中的殷娘是尘烟楼楼主,以泼辣风韵著称风月场,铁腕管理手底下的姑娘。 她对姑娘们还算不错,胭脂水粉和华服都是定制,价格昂贵。只有一点,在身材容貌保持上要求甚高,高得连楚风馆馆主都觉得过了。 楚风馆为“风流双珠”之一,与世家公子爱去的尘烟楼相对,楚风馆最能聚集好男色的世族女儿。 挽陈自知理亏,也明白忆初是为了自己好,愧道:“下次不这样了。” 乐典正式开始于下午,梳妆、换衣,再前往翠玉湖水榭,准备时间并不多,两人不敢拖延,简单收拾过便乘尘烟楼的马车往水榭去。 翠玉湖占地广阔,位处帝京东南角,和尘烟楼有些距离,行程约莫半个时辰。 平台凌湖而建,比之普通水榭大得多了,台底之下即翠玉湖,走在上面可从木板缝隙处看到碧清湖水,颇有意趣。顶端吊得极高,约有五丈,以青瓦铺就,亭檐呈燕飞之势。 水榭附近设亭台楼阁,以供看客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