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经过了无比漫长的黑暗,十七循着记忆的路线,捕捉空气中每一分微小的振动,停驻在寒鸦扑翼声的洞口。 也是这个世界唯一有"人"的地方。 幽长深邃的洞穴仿佛直通巨兽的胃囊,而上次前来似乎并没有这种危险感,但十七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早已落入名为"虚"的巨网,夜里的寒冷、思念与孤独已经无法被紧锁在心脏的一角,脱出牢门撞出将胸口焚烧成灰的渴望。 即使察觉到身体又被披搭上了几层衣物,也无法缓解没有体温相贴的冷意。 他们的关心不是不温暖,可是这里没有他的气息。 她突然发现,今生的自己在他气息的牢笼里长大,也在他的黑翼下成长。习惯了他臂弯与胸膛的温度,甚至忘记了每一晚都藉此入眠。 原来失去习惯的东西,竟是如此难熬,如果没有过去的记忆,也许她就无法忍耐现在了吧。 可生命不是精密的仪器,总有谁也无法预料的选择,所以才有无限的可能,也让未来变得幽微难测。 她不愿一生活于囚笼,活于他的股掌之中,即使……她对此深深地沉迷。 因为——她是一个修仙者。 …… 十七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跨入通道,黑暗吞没了她的背影,或者说,她让自己被黑暗所吞噬。 在自由与依赖之间,在责任与思念之间,她无法立刻回到他的身畔,至少,让她在虚无的梦境中得偿所愿。 随着狭窄石壁尽头的监牢的接近,十七急切的脚步愈加放缓,最终停在了冰冷的木柱之前。上次撬开的门锁没有恢复,然而她并不记得自己合上了门扉——牢门却仍旧闭合。 如果不是记忆的错误,为什么它没有维持受到她干扰后的状态呢? 如果说这里的一切都能够自行恢复,可掉落的铁锁并没有被拾起。 是谁关上了黑暗中的狱门? 是……里面的人吗? 十七毫不用力地便推开了形同虚设的狱门,其实狱门只有半人的高度,一般人需要弯腰低头才能出入,不过对于身高低于平均线的某人来说只需要做其中的一样动作就可以了,不过她仍然如上次一样侧身而过。 向前走了一步,忽然转身一掌拍碎了入口上方的木栏。 停驻在上次被绊倒的地方之前,在一片浓墨一般不见微光、无法视物的黑暗里,耳朵替代了眼睛的感觉,变得灵敏无比。外界不齐全的自然里仍旧有风的流动摩擦,这些嘈杂、细微、冗长的声音被窄长的通道遥远地推开,只留下无声的石窟。 于是轻轻的呼吸愈发明显——不只是她一个人的。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十七的内心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热血,在胸腔鼓噪不安,一面驱使她上前,一面又将她牢牢定在原地。 他在这里。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与草木,唯一的活物。不对,如果真要论证,那些草木也并非真正的生命,它们的本质是作为场景而存在。 其实,她也不相信在仅有一个存在的情况下,会出现别人。 对这个如梦境一般的地方,十七有一个猜想。她捧起双手,默念想要看清眼前人容颜的愿望,并将所有的急迫与渴望注入其中。 黯淡的光华自掌心出现,一颗夜明珠莹然生辉,微光照亮了他的面容,也照亮了她的眼睛。 可她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他。 已是成年的体态,只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