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她坐在没什么人的街道,面前时不时呼啸而过一辆车。 宁湾手指在瓶身上摩挲,忽然说:“对不起。” 她明知“对不起”三个字当称许清景厌恶之首,也绝不是他想听到的词,还是说了。 许清景的心一寸寸沉下去,他闭了闭眼,失态道:“够了!” 气氛骤然凝固。 宁湾垂着眼,许清景手指握得太用力,指关节都隐隐发白。那颗淡褐色的痣无端闯入她眼底,让她有一瞬间以为这不过是从前平常的一天,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让你很为难吧。” 宁湾轻声说:“累不累啊许清景。” 许清景梭然睁眼。 宁湾没有再去看他,视线落在坎坷往下的台阶,自言自语说了很长一段话:“我曾经回来过一次……在你拿第一个奖的时候,我不知道一段感情对人的影响那么大。” 空荡荡的感受袭上心头,宁湾无意识摩挲着瓶身,一点微末的凉意渗透指尖,流入血液。 “我在昌京中转。” 她没有必要中转,那是在她落地昌京机场后才意识到的。 她没有那么强的对“家”和“故乡”的概念,辛鹤年死后她就一直是一个人,她可以做蒲公英的种子,飘到哪儿就到哪儿生根发芽。 但在那一刻,她确实有深刻而无法言说的思念。 她一直不知道那种从心底滋生的复杂情绪是什么,直到路过村落听见有追赶的孩童笑如银铃: “——我走故土多年。” “故土美貌夜夜想,日日念。” 她驻足回望,才发现她走了那么远的路,仍然被无形的绳索牵绊。 她当时以为是城市。 因此借口中转,落地昌京。 一下飞机就脚步生根,僵立原地。 许清景的广告铺满整个机场大厅,地铁上宣传电影是原声。她在毫无准备的时候跌入时间的诡异怪圈,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我去看了那场颁奖典礼。” 事情就是有那么巧,她带着摄像设备,在门口被焦急的主办方询问为什么没有工作牌,未开口就被定义为遗忘,省去口舌。 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场馆。 礼堂内家观礼者前胸簪花,正装礼服,神情忐忑雀跃。她一个人口罩简装,隐匿其中。 宁湾冲许清景扬了扬手中金银花露:“还没有恭喜你,事业有成,万众瞩目。” 许清景平静地看她:“你想说什么?” 宁湾沉默良久。 “我们太陌生了,六年,不是六个月,也不是六天。我们彼此不知道对方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交什么样新的朋友,有什么新的习惯,换了什么样的口味。” 他们无法避免地生疏。 不再有年轻而蔑视一切的心,用足够的时间去修复伤口,培养信任。 “破镜重圆这件事听起来只有四个字,但我们都明白……不是一句轻轻松松的和好就能回到以前。” 宁湾再冷静不过道:“许清景,如果我带给你弊大于利,我们没有重蹈覆辙的必要。” 她称之为重蹈覆辙。 夜色压盖中,许清景手腕上某件东西突兀一亮。 宁湾眼睛被晃了一下,再去看时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