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了,许清景。” 宁湾保持半蹲姿势,说话时带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迷茫。 人的骨头受伤远比皮肉严重,许清景忽然觉得支撑皮肉的白骨在身体里摇摇欲坠,他忍受着白蚁啃食的痒意,泄出一声压抑的闷咳。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想要什么,但我已经不清楚对你还有没有爱了。” 宁湾说:“我从前看见你很开心,觉得第二天是让人充满期待和力量的事。”她隐约笑了下,轻而残忍地,“但是我现在觉得,分开更好。” 许清景清凌凤眼在灯光下蒙上一层冷漠的白光,他只问了一句话。 “你能试着爱上别人吗?” 宁湾一怔,又听见他说: “我不能。” 他的五官在酒店房间大背景之下显得清寂而平静,语气像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事实就是事实,没什么不能承认也不需要纠正。 宁湾听见心中某处一再后退的声音,她心思不定地碰了碰自己的无名指,最终还是低低:“我……” 她下定决心后还是摇头,艰难地道:“爱让我变得不像自己……最后那段时间我从不知道自己的脾气会糟糕到那种程度,我……我很抱歉。” “我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但已经变成这样,只能试着面对。” “我很抱歉,”宁湾犹豫片刻,再次说,“听林湖说你在吃治失眠的药,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六年过去,她身上少女的青涩褪去,半蹲在身前深深凝望他。隐约可见的蝴蝶骨在柔软衣料下撑出伶仃的弧度。 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盔甲加身,手握一柄所向披靡的长剑,刃部锋利、桀骜,见血封喉。只很偶尔才会露出柔软的剑腹,仔细一瞧上面还缠着馥郁的花枝,盛开热烈的鲜花。 许清景想起那段包厢监控,那声惨叫、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皮肉烧焦的气息。他静默着回望宁湾,从宁湾的角度并不能看出他在想什么,只见到眼尾一点转瞬即逝的难过。 她想知道许清景在难过什么,于是问了:“你在难过吗?” “嗯。” 许清景回答她:“我也很抱歉。” “是不是很黑,我应该去得更早一点。”他低而沙哑地道,“在换衣间的时候,害怕吗?” 宁湾忽然觉得不自然,她避开许清景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耳根热了起来。 “没有。” 说完就装作无事发生,生硬转移话题:“你的脚还能走吗?” 又乱七八糟地想,万幸这两期节目录制得差也差不多,后面只能让后期老师想想办法了。 下一次录制再怎么说也在半个月后。 许清景看了她一眼,扶着床沿缓慢站起身,试着走了两步。 “还可以。”他说。 宁湾也站起来,抿唇,没忍住叮嘱:“你记得按时换药。” “嗯。” “不要剧烈运动。” “知道了。” “好好休息,晚上早点睡。” 许清景看着她,答:“会的。” 宁湾又记起来一条,补充: “洗澡的时候注意不要碰水。” 许清景忽然看了她一眼,唇边带起隐约的笑意:“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