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别墅是宁湾生活了超过十年的地方,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无不烂熟于心。 还有里面的人。 宁湾实在被这种命运的必然弄得无言以对,怕什么来什么。她在门口站半天,终于认命地往里走。 短短一段路地板要给她踩穿,最后她停在沙发前,很没道理地用腿撞人:“你怎么也在这儿?” 没理她,宁湾恶从胆边生,又提膝撞他一下:“哎,你醒醒。” 感觉像是睡着,又不太像,宁湾视线无法控制地移到许清景脸上。 头顶吊灯灯光经过层层空气,来到他身上时已经黯淡下去。他躺在沙发上没有动,左手胳膊横拦在额头上。不笑时眼和唇弧度显得冷淡,弱化成藏青的光线融在微亮眼瞳中,像看不清的晨雾弥散开。 ……他忽然睁了眼。 “许——!” 宁湾一只腿靠在沙发边上保持平衡,人还半倾着身。她隐约看见许清景动了动唇,下意识往他的方向靠想听得清楚点,没等靠近右手手腕被往下一压。 失去平衡。 宁湾僵住身子,和许清景四目相对。 她一只手腕被攥着,整个人几乎悬空在许清景上方,膝盖被逼跟着跪在许清景双腿中央。宽大冲锋衣右侧被一只大手拢住,很快收束的力道隔着一层衣料发痒地传到腰间。 深刻的,熟悉的力道,和不容拒绝的温度。 许清景清楚她所有的敏感点,宁湾上半身往下一软,咬牙切齿看向身下人:“许,清景!” “抱歉,”许清景半垂眼,凤眼弧度压深,怔忪一闪而逝。很快松手,歉意道,“以为是做梦。” 入目是一截白皙脖颈,喉结说话时滚动。宁湾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一分钟后宁湾吸了口气,站到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我来拿东西。” “一张照片。” 寂静。 许清景没有立刻接话。 “宁湾。” 宁湾被喊到名字,条件反射站直身子。 许清景抬起头,向上看,目光飘浮过空中尘埃,落定在二楼某一点。 “我有些记不清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他用低得接近气音的语气喃喃自语:“你还记得吗。” 许清景。 清高的清,美色的景? 这里的空气和刚刚的小插曲让她有点气闷,宁湾后退一步,将手插进冲锋衣口袋,下巴也略微含进去:“忘了。” 巨大的寂静中,许清景笑了一声。 他缓慢地偏过头,在宁湾一声比一声剧烈的心跳中,轻声问:“是吗?” 宁湾故作松快地说:“太久了,记不清也很正常。” “……” 许清景收回视线,先屈起一只腿靠在沙发上,伸手遮住头顶过于刺眼的光线。再仰头看向她,过了一会儿才笑了笑:“那很好。” “照片在什么地方,需要我陪你去二楼吗?” 看起来神色正常,语气正常,宁湾站在原地没动。 许清景也没有在意她的防备,自顾自站起身,中途弯了下腰,拿起茶几上钥匙:“走吧,我看你拿了相机,应该有要拍的东西。” 他穿了件薄灰毛衣,领子不高,勾出不明显却伶仃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