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姜宝自进屋后,李秀兰仍旧不停地在哭。 李秀兰是姜大宝的亲妈,年轻时长得清秀素雅,也算一家有女百家求。后来嫁给书记姜建安的弟弟姜福,给姜家生了一对儿女。孩子刚落地,姜福就因不慎落水溺死了。 丈夫死后,李秀兰被姜家认为是丧门星,把她跟姜大宝一起撵了出去。回到娘家后,娘家也不待见她们。 姜大宝五岁那年,娘俩苦不堪言的日子终于出现了一丝转机。媒人上门给李秀兰介绍了个对象,就是郑有墨。郑有墨那时候刚跟前妻离婚,带着个儿子,在公社初中当老师,居民户口,吃供应粮。 李秀兰听了别提多高兴,以为自己撞上大运了,连夜就搬进了对方的破茅草屋里,连一桌喜酒都没办。 结婚后,郑有墨做起了甩手掌柜,让李秀兰伺候他吃喝拉撒。李秀兰不仅毫无怨言,还甘之如饴。 只不过,李秀兰既要忙田里的活,又要照顾孩子,还要伺候郑有墨,没多久,人就瘦成了个麻竹杆。加上在田里风吹日晒的,一张脸变得又黑又糙,全然没有了年轻时候姿容清丽的样子。 姜宝有时觉得这个女人挺可怜的,但是很多时候又觉得她可恨。 因为她一点不爱惜自己,也不爱惜姜大宝。 她嫁给了郑有墨,把郑有墨的儿子当成了宝贝疙瘩,什么好东西都省给他。大队每年每人就发一丈五尺的布票,她把自己跟姜大宝的份额全攒着给继子做衣裳。而姜大宝的衣服洗了又洗,缝了又缝,到后面简直跟丐帮弟子穿得没两样。 李秀兰忙农活挣得很少,但就那点钱,她都要给继子买肉吃。而姜大宝的饭桌上永远只有白菜、土豆、玉米饼子,一整年她都吃不到一口细粮。 眼下李秀兰仍在哭,枯瘦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余光瞥到姜宝端了肉菜上桌,忍不住埋怨道:“大宝,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有心情吃!” “人饿了不就要吃饭吗?”姜宝理所当然道。 她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没吃饭呢。 “你今天就不应该出去的,出去挣了钱,结果丢了亲事,让我们一家跟着你受累。” 李秀兰平日在家就是这样,不敢对这个二婚丈夫和继子发表任何不满,但是一发生什么矛盾,不管跟姜宝有没有关系,最后都会抱怨到她的头上。 姜宝肚子饿,没力气跟她理论,只反问她一句:“对方退婚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 李秀兰愣了下,回:“他说,现在提倡婚姻自由,反对包办婚姻。这亲事没问过他意愿,不作数。” “他还说……”李秀兰看了姜宝一眼,声音支吾:“说你没上过什么学,以后万一做了夫妻,没有共同语言,大家都煎熬。” “嗯……”姜宝缓缓点了点头:“人家都说了,不接受包办婚姻,并且嫌弃我文化水平低,所以这跟我在不在场有什么关系?” 她在场了,是能唰一下给自己变出一个大学学历-证书还是怎么地? 李秀兰被她噎住了。 郑有墨推开李秀兰,敦实的身体往饭桌边一坐,“你管他接不接受包办婚姻,信物交换了就必须得结!你妈说的没错,你要是在场,死拽着那长命锁也不能还给他!” 姜宝闻言,斜乜他一眼,声音幽幽道:“郑叔,我感觉你不适合做老师,适合另一个职业。” 姜宝的声线偏软,没有任何攻击性,郑有墨原本愤怒的情绪忽然就被牵走了,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适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