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清晨的一天,海面无风无浪,好似春水了无痕的河川。 一艘饱经风霜的海船在一众水手的吆喝声中靠上码头。 忙碌的人群中,没人注意到一个穿粗布青衫,扎着褐色头巾的清瘦少年轻轻一掠,从船尾上了岸,他左右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景物,迫不及待地消失在人流中。 正在指挥卸货的船老大觉得自己大约是迷了眼,否则那少年的背影为何这般眼熟? 他眯起眼睛思索,小郎君的背影,像极了—— “船老大——” 不远处,伙计的喊声打断他的念头。 “来啰——” 他转身就走,生计比什么都紧要。 *** 青衫少年跟在一群回城的渔货贩子后头。边走边打量眼前的一切。 远处是起伏连绵的翠郁青山,两旁是苍劲挺拔的经年老树,官道上方枝桠横生,苍翠斑驳,行走间衬着些许照不进的耀眼日光,令人神往。 身旁是往来的人流,男男女女都有,身着各色衣裳,一眼望去,甚是热闹。 如此景象与人烟稀少的海岛有天壤之别。只得两字可以形容:甚美。 这就是九州?是了,她从小跟着阿祖相依为命,海岛是她的家,是她以往十六年的全部。 她的怀中有一枚玉佩,这是她六岁时偶然在阿祖的一堆兵书中发现的。这玉佩的正面刻着一个云字,背面刻着一个陌字,她怀疑这是她爹娘之物。 这趟来九州,她要找寻有关爹娘的线索,再见识一番九州的风云气象。 *** 鱼贩们脚程很快,云时安虽然边走边看,一路跟随,倒也从容。 约莫两炷香功夫后,眼前越来越开阔,脚下越来越平直。她踮起脚远远眺去,在路的远方,天地相接处矗立着一座雄伟高大的城楼。 那城楼极巍峨,飞檐翘立斜飞入空。暗青色的巨大城砖垒成一整片坚固的城墙,向两边延伸,竟然一眼望不到头。离得越近,越发感受到古朴厚重之感迎面而来。 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巨大的建筑,云时安暗自咋舌,她拉住身旁的一名鱼贩,指着前方的城楼问:“大叔,向您打听一下,前面那楼是什么所在?” 鱼贩回过头,上下打量她一番,咧着嘴笑道:“小郎君定是头一回来我昱朝,此地乃青州地界,前面那就是阙兮门,凡从海上来,要入青州,必经此处。” 鱼贩的言语间,隐隐透着一股身为本地人的骄傲。 少年蓬头垢面,一身粗布长衫满布污渍,皱皱巴巴。风一吹,身上还传来一股混杂咸腥的味道。 鱼贩见此,忍不住揶揄两句:“城内各式南北货物应有尽有,小郎君不妨找个客舍先住下,待上下整饬休沐,再好生逛看。” 少年对他话中的揶揄不以为意,回以一笑,躬身谢过,自顾若有所思。 鱼货贩子没想到这看似落魄的少年,举手投足间风度淡然。他常年在码头上讨生活,说话惯常直来直去,反倒有些讪讪然不好意思。 云时安没注意那么多。她初来乍到,得见区别于海岛的风物人情,新鲜还来不及。一心想着赶紧入城落脚,再好好体验。 她拍拍一直斜背在肩上的包袱,这包袱里除了一些阿祖的药瓶,就是一大包珍珠,是她这些年下海打捞的全部身家,当作路费肯定是足够了。 这包袱的重要性还不止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