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向容溥。
容溥神色不动。
铁慈看了容溥一眼,笑道:“沈谧啊,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她这话一出,很多人眉间便是一抽。尤其是官场中人。
这……不是说皇太女和容院长情分非同寻常吗?怎么明知道沈监院和容院长不和,在沈监院来者不善的时候,却在给沈谧递话呢?
官场中人,察言观色是基本功,在明知某种矛盾后,会根据需要给予不同的反应,比如此刻,如果不想让沈谧说什么,完全可以堵住他的话风。皇太女不可能不懂这一点。
那这说明,皇太女,对容溥也有不满?
善于从风吹草动中揣测蛛丝马迹的官员们卯足了精神,铁慈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沈谧出来是要做什么,一脸好奇。
沈谧不卑不亢地又是一礼,直截了当地道:“臣因殿下才有今日,自认为是殿下门下走狗,因此和殿下也无不可说之处,臣如今在书院,并不甚好。”
说着便指着容溥,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说容溥刚愎自用,结党排外,行事专权,不问众意。
底下别的书院院长教谕们纷纷打起了眉毛官司。
大家都知道其中缘由。不过是这两人都年轻,都是太女亲信,都想在跃鲤书院这一亩三分地做出属于自己的成就,严格算是竞争者,自然就有了矛盾。
容溥先一步掌握了书院的大权,之后沈谧来了,提出了好些改革的措施,有些容溥用了,有些容溥没有理会,觉得沈谧过于激进,便想冷冷他,引起了沈谧的不满,日积月累,大事小事,今日终于闹到了皇太女的面前。
众人想着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和今日情形印证,再悄悄觑一眼铁慈,果然看见铁慈脸上浮现为难之色。
她试图劝解,刚对容溥看了一眼,容溥便道:“殿下,清者自清,沈监院这些指控,臣不会辩驳。臣只想请殿下瞧瞧如今这跃鲤书院。若殿下觉得此事需要三司会审,臣可以随时上京。”
众人瞠目。
不是,平日里荏弱温和的容院长,还有这么硬气的一面?
还是……遇上皇太女,就傲娇了?
众人眼珠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转。
忽然一人走了过来。
此刻场中气氛严肃,他走得旁若无人,手里端着一只青瓷碗,碗中还袅袅冒着热气,他走到铁慈身边,往她椅子上一靠,两条大长腿懒懒地伸出去,顺手把青瓷碗递给她,道:“说了这半日,渴了吧?趁热喝了。”
众人:“……”
铁慈:“……”
她仰头,头顶,慕容翊遮住日光,对她笑得眉目如画,温柔似春。
但铁慈知道如果不接过这只背负了秀恩爱重任的碗,今天晚上她就得跪这碗的碎片了。
她也便接了,在一众人等看八卦的灼灼目光中,从容地喝完了。
姿态端正,神情坦然,像个不爱早朝爱妖妃的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