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惊叹间被师父提着后颈衣领扯上了飞剑,起初还因为上天格外兴奋,但在疾速飞行数百里后开始晕飞,这种交通方式对于现代人来说还是太超前了。华决明张嘴就被灌了一肚子风,试图发出的音节也四散进风里,直到浑身都好像被风吹透吹成了筛子,飞剑才终于落地。 降落点是一片小树林,华决明双腿发软眼冒金星,抱着树干还没来得及控诉,贾渊骤然跌坐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华决明吓得精神一振,急急扑过去,或许是这具身躯残存的意识,师父二字脱口而出。 贾渊摆摆手,不去管嘴角的血渍,也不打坐调整紊乱的气息,直直盯着华决明看了许久,悠悠叹口气,落寞道:“你已不是我那不成材的小徒了。” 华决明闻声僵住,换了芯子的事情被师父察觉是必然,但没想到就这样突然说破,不知道他要如何处置,华决明喉咙里含糊嗯了一声,保持沉默。 贾渊摇头,“我就说,哪有那么好运气,受得了归均一击。” 正午时分,烈日统治下林子里鸟叫都没几声,华决明受不了这死一样的寂静氛围,硬着头皮开口:“你的伤…… “无妨,我与归均还有恩怨未了,他安顿好皇太子很快就会追上来。”贾渊又咳了一声,续道:“想来你也是医修,又占了这副身躯,冥冥之中与我那小徒有缘,有几件事我便交待于你。” 贾渊手掌一翻,一面温润姜黄的小巧玉牌出现在他掌心。 “这是神农门毒宗一脉内门弟子的身份玉牌,你执此牌,报上我的名字,可免去弟子选拔直接拜入宗门。只是神农门所在百草洞天距此万万里之遥,便需你自行想法子前往了。” “师父……”胸口涌起一股不属于自己的不舍之情,忽强忽弱,最终还是彻底淡去。 华决明看着他褪下拇指上扳指,掐诀轻点,扳指变成一个女式戒子模样,戒饰是朵黄白色的小花。华决明认得,是决明子的花。 “我身无长物,里面还有些零碎物件,都给你了。”贾渊将储物戒指塞给华决明,思索一下,最后问道:“医治皇太子时,你可是能看到他体内血脉经脉,灵气运转?看得可清晰?” “是,纤毫毕现。”华决明意识到不对,反问:“我……不应当看到吗?” 贾渊眯眼看了一会儿她漆黑的瞳孔,回答说:“比你修为高的,你不该看得到。有这双眼睛,你或许能在医道上走很远,但在有名师庇护之前,不要让别人发现这双眼睛。” “归均快要追来了,我与他早该有这一战。丫头,一路向东走,出了这片树林就是燕国边境平城,走吧。”贾渊说完,盘膝闭上了眼睛。 华决明默默戴好戒指,转身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循着最后一丝残余的意愿,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恭恭敬敬给贾渊叩了个头,说:“拜别师尊。” “去吧。”贾渊没有睁眼,只最后叮嘱一句:“用这副身躯,好好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