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一统天下,必须学会汉化。 这是秦国妃常跟行香讲的道理。只是行香听得晕晕乎乎,她才不管能不能一统天下,她只想让耶律氏和萧氏两族人都过得好好的。上下一心,无需管中原的事。 没有长辈会听她的一面之词,她也管不了长辈做事。索性裹紧毡毯,窝在偏僻的犄角旮旯,在睡梦中回顾多病却无忧无虑的幼年时光。 往常长辈都宠着她,见她睡得香,只把话声放得低些,嘀嘀咕咕,絮絮叨叨中,迁都的计划就这样说成了。 一事说毕,行香听得头脑昏沉,正想手撑地起身,猛地抬眼,见长辈们的目光都投向她这处。 萧太后先站起身,扽了扽绣有中原纹样的衣袖;与她同坐的韩德让随后起身,颇为欣慰地朝行香这处点了点头。紧接着,耶律隆绪与耶律隆庆两兄弟蹬直了腿;俩人身侧的女眷最后起身,数道比火苗还坚定的目光一齐投向行香。 或是行香的身后。 那个不知何时踱进毡帐里的年青郎。 面庞清瘦,颧骨微突,身姿高大,刚毅而沉稳。 他抬起的右臂上站着一只雄赳赳的海东青,尖锐的鹰嘴咬着几根天鹅毛。甫一进帐,鹰嘴微张,几根天鹅毛就晃悠悠地荡在半空。 “行香,这是我的侄子萧绍矩,也是你的舅舅。” 萧太后走到行香身旁,爽利地把她从毡毯里拉出来,叫她挺直脊背,看一看这个初次见面的舅舅。 十年后,行香仍旧喜欢裹着毡毯,窝在犄角旮旯,昏昏沉沉地做梦。 不过那时,更多时候,她是窝在萧绍矩宽阔的怀里。毡毯盖着紧紧相贴的他们,萧绍矩纵容她白日昏睡,他安静地处理政务,比及她转醒,他会搁下笔杆,蹭蹭她泛红的脸。 萧绍矩鹰隼似的眼,装载着难得一见的缱绻,“梦见什么了?” 行香被他的胡茬蹭得脸皮发痒,“梦见,和舅舅的初见。” 萧绍矩又问:“那时对我的印象如何?” 行香试图回忆那段时光,数年前的细节被搽得模糊不清,有许多事,她都不再记得。 但她记得有关萧绍矩的所有事。 “舅舅背光走来,蹲在我身前,让海东青给我唱了一首古老的歌谣。海东青的歌声呕哑嘲哳,我捂着耳朵,腿脚一软,跌坐在毡毯里。祖父祖母,阿爹阿娘都慌了起来,数双手抻在我身前,想把我扶起。我却被吓破了胆,捂脸哭着。天鹅毛正巧落在我头上,毡帐里鸡飞狗跳。” 行香眨了眨眼,“春捺钵,阖族北狩。数只海东青齐聚芦苇荡,擒走天鹅。下晌是天鹅宴,祖母声音洪亮,说舅舅的海东青最厉害,擒拿了芦苇荡里最桀骜的天鹅。” 而今,那场天鹅宴的亲历者,死的死,散的散。就连当时的海东青与天鹅,也都循着岁月,北去南迁,早都不再飞来。 脸颊红意褪去,行香又想起有关新婚的那段记忆。 秋月,辽地兵肥马壮,她与舅舅的婚仪在中京广袤的草原举行,阵势比祖父祖母那场更浩大。她做过几次花童,见过几对夫妻在欢呼声中走向新毡帐。她成婚时,花童是她的众多弟弟之一。紧张时,她总会拽着舅舅的蹀躞带不放。 汉子腰间的蹀躞带,有时也是逗女人开心的玩具。 今下,萧绍矩同成婚那日一样,解下系在蹀躞带的玉柄银锥,玉柄缀着穗,他轻轻晃起银锥,像个拿拨浪鼓逗耍孩子的妇人。 锋利的玉柄银锥,曾剖出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