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翅膀平铺开来,在地面上形成金色弧光。 将军所经过之处,地面一片坑坑洼洼。士兵们挖出的坑洞和光圈偶尔重叠。有几个大型坑洞像空洞洞的眼窝,里面躺着零碎骸骨。在将军降低高度,停在某个大型坑洞旁边,让她也松手落地之后,周围的士兵不约而同用自己的节肢胡乱敲打地面。 大概是觉得它们的将军不能带着孕母飞行? 这么一想,这群虫子好像经常对她的行为感到不满,好像她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出格的孕母。 她刚刚被西的冰凉身体降下去的体温现在又腾地一下起来了。 西好像没发现她起伏的情绪。他庄严立于士兵之中,宣布他会把此处产出的利润按照往日比例折算成虫蜜,分发给每位有贡献的士兵。 她在卫兵们的欢呼声里扭头看那堆骨头,疑惑“利润”是指什么。几个簇拥成团的卫兵背负着一块空蜜仓走入坑内,以极其小心的动作将蜜仓置于最大的那只骨架上。柔软的像一只黄色无毛动物的蜜仓发出一串连续的咕嘟咕嘟声,表面生长出细丝,钻入骨架内。 “卡哈斯曼人的蜜仓培植仪式。” 将军背着手,在她身旁保护着她不被激动的士兵挤走:“只有埋葬过卡哈斯曼人的尸骨的地方,才生活着促进蜜仓生长的菌群。这是我们最后的延续蜜仓的方法。以死养生。” “利润,是蜜仓产出的虫蜜?” 她看见蜜仓蠕动,出于某种诡异的习惯,干渴的喉咙忽然也冒出甜味。黏糊糊,温热浑浊的虫蜜似乎也不那么难喝了。 “你暂时可以这么想。” 将军作出继续向前走的手势。 现在这颗星球的天边正在慢慢变成深蓝色,脚下的红土地倒是越来越黑。她和将军印在地面上的两串脚印是红黑色幕布上的流星痕迹。一味向前,有时回旋,有时留下拖尾。 在如此空旷的地方,西的声音就和雾气一样柔软: “下一次注射时间快到了。你最近和卵相处的如何?“ 她已经很久没想过自己怀卵的事实了。有的孕母总喜欢炫耀自己的卵鞘活动频繁,她也没有一点感受,就好像只不过身体里多了个死物,既无欣喜也无担忧: “它没有多少动静……这是好事吗?“ 西的目光下移: “不需要过分担心,每颗卵都有自己的性格。不过依我看,你还需要增重一些,这样孵化过程会更加安全。等到蜜仓成熟,孕母们会分到更多的虫蜜。“ 她知道自己真正想吃的是肉类——但仅仅是提到虫蜜,她已经想象到了那种特殊的香甜味,而且不由自主地开始口渴。 不少浅层坑洞里冒出的雾气凝结成水洼。她拿积水照了照自己,顺手捋头发,把衣服上的扣带整理好。在浑身整洁,身材挺拔的他面前,她忽然就认识到了自己一直没注意到的问题。 西认真的看她用手做出这一系列的动作: “也许医师鉴定错了,你是一只雄性?” “为什么?” “只有雄性才注重外表。雌性无需关心那些琐事。” “……您见过其他雌性吗?“ 母舰上的所有孕母都是雄性。那些卫兵也是。莎莎舞厅的老板娘好像不是。但她看不清老板娘的模样。 “我们的女王。“ “哦。“ 这位雌性显然和她的距离太过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