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从营地漏进来。 日落后的风有些凉。 她感觉自己那些话语一直萦绕着她,冷得她五脏六腑都瑟缩在一起。 掀帘而出的一刹那,带着哭腔的低吼紧跟着追出, “妘景,你说谎……” 几乎同时,帐外喜竹炸裂声响将谢离的话全部掩埋。 硕大的烟花窜天而上,占据整片天空,照得营地恍如白昼。烟花垂下万千晶莹丝绦,兜了妘景满头。 璀璨的视线尽头,是知也千鹤带着三三两两士兵走来。 知也手持喜竹,千鹤提着花篮。 雏菊、月季、牡丹、芍药,在他们脚下结出厚厚地毯,铺来妘景脚边,绕着妘景衣袖翻飞不止。 两只通体纯白的鸾鸟衔着轻纱飞来,低低划过花毯,带起纷扬花瓣。 “将军,您吩咐的都安排妥当……” 知也跟在鸾鸟后面,忍不住兴奋的远远便道。 却在看清妘景谢离两人时,无比尴尬的停住了话头。 一个面若寒霜,一个眼眶通红。 很显然,出大事了。 来不及思考,知也一个激灵,将喜竹藏到身后。千鹤紧跟着想要出手抓住鸾鸟,却还是迟了一步。 缀了珠贝的一张浅粉轻纱,已经披在妘景肩头。 “夫人……” 千鹤看着面无表情的妘景,声如蚊蝇。 她想上前帮妘景摘下轻纱,又觉得不对。几番纠结,最终只是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刹那间,仿佛整个营地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整个九幽都安静了下来。 “砰” “砰” “砰” 只有烟花,安安静静绽放在天幕。 一声接一声,安静到火光的窸窣回响声清晰可闻。 尴尬得令人窒息。 流光照亮妘景谢离的面颊,转瞬即逝。 活脱脱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妘景无言看了谢离一眼,招呼千鹤进帐,帮自己解开勾在轻纱珠贝上的发丝。 纱帘虚掩窗扉。窗外,烟花散尽,唯余冷月洒在缤纷花毯上。 妘景坐在窗前。 她看见,知也与谢离禀报几句,便匆匆离开。方才欢欣鼓舞的仆从士兵,也一并散尽。 周遭空无一人。 只有谢离,一直站在帐下,久久未动。 夜风吹开花毯,将花瓣卷来他的脚边。 他垂头看着满地狼藉里,不知在想什么。 是在生气她的冷漠吗? 妘景忍不住猜测, 还是在遗憾自己的心意? 千鹤的声音响在耳畔, “这些都是将军偷偷安排的。将军本想称病与夫人合好,然后与夫人一道参加今晚军中的庆典。 “夫人只怕自己都忘了吧,八年前的今日,是您同将军成亲的日子。” 妘景没有忘。她怎么可能忘。八年前的今天,她命运翻天覆地变化的日子。 方才,烟花点亮夜色的那个瞬间,她便明白了一切。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也不想回应。 “将军知道夫人一直不满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