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么。” 其实元铃心中清楚,即便他解释了,也不会改变如今两人的关系,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了。但是若能得到一番解释,她就能把这段往事平静地封在酒坛子里,埋在杏树下。 裴遂安偏了偏头,看到地上残破的桃花,说道:“当日……是我耽误了你,你就当是我畏罪潜逃,但又没有勇气畏罪自杀,便说谎话诓了你。” “可当日之事,你怎知我并非心甘情愿。”元铃嘲讽似的一笑,看不惯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裴遂安一瞬睁大了眼看向她。 元铃却飞快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往事便罢了,只是无论如何,你不该骗我你死了,更不该授意你的亲信扬言见我一次杀我一次,叫我真信你死了。” 元铃想起从前的种种,每每当她问裴遂安的打算,裴遂安总是这样顾左右言他。元铃以往总为裴遂安找借口,裴遂安有他自己的思量,元铃总是给裴遂安足够的信任,他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再追问。 直到裴遂安竟以生死之事相瞒。 “你当初骗我,或许是还有其他打算吧——根本不是那一夜.欢好的错。” 裴遂安似乎想说什么,但许多解释都被她那句“你怎知我不是心甘情愿”溺在喉咙中。 见他半晌不言语,元铃心中忽而有一种释然:“我现在方知我所托非人,你如今又成了云生门裴少君,即使裴遂安死了又如何,你在云生门仍有你的日子可过。金蝉脱壳、狡兔三窟,你裴遂安素来算无遗策,实在大有可为,前途无限。” “我总算明白,裴遂安也好,裴少君也罢,”元铃像是勘破了境界一般,心头虽有轻松,但也有茫然,“身份对你而言并无所谓,身份背后的羁绊更是不值一提,你有你要做的事,且从未告知过其他人,包括我。” 元铃笑,像是自嘲:“你我那一夜.欢好又如何,不过是水月镜花,经不住推敲,你终究不曾相信过我。” 这番话像是唤起了裴遂安的记忆,他目光一滞,心头的甜意尽数终究被浇去。 “你既广而告之,裴遂安已死,那不若就当我死了吧,”裴遂安喉头发苦,“是我对不住你,你若想要我这条命,尽可拿去,但请你容我将嫁衣鬼一事先处理好。” 元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裴少君言重了,我要你的命有何用,于我求问长生有何裨益?我已经付出二十年来思过悔过,今时不同往日,我不想为你再造杀孽。” 漫山遍野的桃花好像都因为这句话停滞了。 裴遂安像是发觉了什么,终于隔着灼灼桃花望进了她的眼底。 古井无波。 元铃已然不喜欢他了。 裴遂安直到此刻才无比清晰地明白了这一点,她不肯取他性命,因为这也是一种杀孽——他裴遂安已经不在元铃的因果之中了,他只是额外的杀孽。 元铃收剑,漂亮利落,剑花温和,此番不曾刺伤任何一片花瓣。 临走时经过裴遂安身边,她睨着轮椅上的人,平静道:“说真的,裴遂安,你应当希望自己是真的死在了二十年前,而不是如今好好地坐在我当年亲手雕磨的轮椅里,你实在不配。” 话说完,她便走了。 而裴遂安留在了原地。 于是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从前竟从未见过元铃不爱他的样子,现如今才会叫他如此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