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不适合在石子路上走,坐在上面的人肯定会不舒服。 但没办法,南剑派这劳什子相亲大会开在山上,必须走石子路。 裴焦百无聊赖地想着,随即目光落在轮椅的轮子上,这轮子是用黑玉制作,明明是玉却质地坚硬,据说少君用了有二十多年,日日温养之下,这黑玉乍一看宛如黑曜石一般。 裴焦又观察一会儿,看出这黑玉上被镶刻了法决,这才能在石子路上也保持平稳,只是这法决歪歪扭扭,不像是少君的手笔。 “南剑派的弟子到了吗?” 裴遂安有一把温和的声音,连眉目也是温文尔雅的,稍稍多看几分恐怕还觉得里头含情。除了身体上的残疾,裴遂安就和世人认知的法修一样,端的是风流倜傥,从容君子。 他手中一把折扇,上面明明白白地画着寂寥的一颗梧桐树。这是他的法器,名为“梧桐”。 从前法修的法器多为笔,自裴遂安起,扇也开始成为法修的法器。 法修的法器和剑修、刀修的本命灵器不同,法修的法器是自己锻造、自己去适配法决,完完全全地全靠手工,若法修将某物称之为法器,更说明这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裴焦回答:“回禀少君,那弟子名叫夕遇,现今已经到会场了。” 裴遂安饮了一杯温茶,缓缓说道:“我们该派人保护她的。” “弟子也对南剑派的慈雪道友提过此事,”裴焦回答,“对方称,夕遇由南剑派最好的剑修保护。” 两人现在在山顶的亭子里,裴焦朝山下看了一眼,修真之人目极千里,他立时道:“少君请看,门口站在桃花树下的,便是夕遇。” 裴遂安自然看见了。 他手中茶盏都停了,定定地看向一旁的梳着灵蛇髻的女修,她眉间的小痣一如当年,竟然穿的是广袖流仙裙,还费心思缠了条紫色披帛,在桃花里兀自而立。风吹来,鬓角发丝轻轻溜在唇边,被她随意用手抚开,一双杏眼看向旁边,并未察觉到他的视线。 裴遂安便明白了。 原来是她,原来那晚手起刀落斩傀鬼的人是元铃,所以才能快得来不及占卜。 裴遂安神色都被染上了温柔,但他又看到了元铃身侧,于是笑意僵在嘴角。 她旁边怎么还有一位……? 黑衣的刀修负手低头,专心地注视着她,目光里是藏不住的缱绻。 同一阵风既吹动了她鬓角的发丝,也吹动旁边刀修的额发,两人般配可堪入画。 裴遂安仿佛眼睛被刺痛,微微垂下了眼睑,连带着心口也密密麻麻地痛。 “那确实是最优秀的剑修,”裴遂安收回目光,回答了裴焦前一句话。 裴焦没忍住道:“少君怎么为南剑派的人说话,弟子实在看不惯这南剑派的人,他们竟然还说——” 裴焦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话不应该说给裴遂安听。 裴遂安掀起目光看他:“说什么?” “没、没什么……”裴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裴遂安开口,不容置喙:“让你说你就说。” 裴焦低着头,踌躇了一会儿,心一横便当真说了:“他们说,还以为您早就没了,不想竟然还在世上……” 裴焦声音越来越小,但却慢慢握紧了拳头。 南剑派这帮人根本不知道裴遂安对云生门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