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最终是元铃请的。 毕竟闹了个乌龙,还赔进去自己二十年,元铃只感觉面红耳赤。 倒是方樱十分理解:“难得糊涂嘛,你也别往心里去,借此机会断了对他的念想,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且不说你们二人性格完全不合适。就说当年那弱柳扶风的裴遂安,你那个眼神我都觉得你是个禽兽。” “我即便是禽兽也是坦坦荡荡,”元铃冷笑,“哪像人家,活脱脱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方樱认可:“倒也是,你当着好几十人的面,拎着酒壶挑人家下巴,还问他住同顺酒楼哪间房……不可谓不坦荡。” 元铃回忆起来只觉得更气了,一饮再喝半碗酒。 酒入愁肠尚未落地,元铃的食指忽然一阵钻心之痛,她低头,看见指尖渗出一粒血珠。 是连心诀,南剑派那几个小崽子出事了。 元铃站起身来,提起剑,脚步有些虚浮,此刻喝的也有些迷糊的方樱问她:“怎么,要去打架?斗笠不戴了吗?我同你一起去。” 那斗笠是为了避仇而准备,既然裴遂安没死,无冤无仇,她还戴个屁。 元铃一脚踹开窗户,忽而一阵夜风掀动她高束在头顶的马尾,背后一轮圆月亮得晃眼。 元铃说:“无需你动手,等我回来继续喝,我的储物戒放在你旁边了,里面有钱,你别逃单。” 方樱打了个哈欠,朝她挥挥手。 元铃一跃而出,雍州城宵禁早已开始,街上空无一人,连狗叫声都没有,她和方樱从午正喝到了明月高悬。 风越吹,元铃的酒越醒,连心诀指示的方向是城西,过去不过瞬息之间。她只当自己去收拾一下残局,路上还颇为悠哉地看了一眼雍州城的内河,河中有许多灯飘荡着,算算日子正是中元节。 嗯,这种日子麻烦事多,不怪那些小崽子。 元铃这样想着,很快到了目的地,她落在河畔一座亭台的飞檐翘角之上,正对面的空地上有处戏台子,此处正是雍州城百姓平日听戏常来的水榭。 此刻内河中停泊着几艘客船,船内空无一人,元铃隐隐察觉出不对劲,即使是宵禁,戏台子这种地方是决计不会如此空空落落。 元铃目光落在戏台子上面,那处有五六个傀鬼,其余几只鬼均是一身黑衣,唯独中间簇拥着一只穿着红色秀禾服嫁衣、头戴喜帕的傀鬼,看样子隐隐要突破元婴期。 那秀禾还珠光宝气的,光是马面一圈都绣满了珍珠。 这倒是有些稀奇,傀鬼之所以为傀鬼,正是因为其并无自己思想——而鬼魔一类,服饰外形是最能体现其是否存在自我意识的。 傀鬼穿嫁衣本就诡异,这嫁衣还并非敷衍的一身红衣,乃是正正经经秀禾服,连秀禾上的珍珠都大小统一,真是奇哉。 “穿嫁衣的傀鬼,有点意思。” 她再看戏台子下面,正是本次问剑大会的魁首和他的小师妹。 魁首不愧是魁首,周遭已经倒了三个金丹后期的傀鬼,他还在和那个即将元婴期的傀鬼僵持,嘴角一丝黑色血渍,眼看要顶不住了,但依旧神色坚毅,死死护着身后之人。 他那小师妹已经负伤,即便如此也站在魁首的身后不给他增加负担,信任的目光落在少年剑修的背上。 嘶,好绝美的爱情。 再想想自己稀碎的桃花烂账……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元铃不免郁结。 元铃朗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