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镜子静静地横卧在田野中。远处的湖岸,有一颗树,独独秀挺在天地间,枝干横斜,风姿特秀。我坐在河岸边,看着这片洁白干净的世界,烦躁的灵魂便在这片雪天中再次宁静下来。 高三临高考前,学校请了心理专家在报告厅做了一次心理讲座。我没有跟别人提过我心里面很狂躁,大家能看见的是一直在闷头学习的我,偶尔突然崩溃哭掉的我,不知道心里面正在被另一个自己疯狂咒骂的我。我也耻于去提,这种心理状态荒谬而可笑。那次讲座多半在大家的哄笑中度过的,因为那个老师真的很幽默。他说得很多,但是我对他提的森田哲学很触动。难过就是难过,痛苦就是痛苦,就承受着它,不否认它,让它如云而来,随云而去。 靠着森田哲学和宁静的自然,我脑中的骂声终于渐渐平息了,或者是我终于自己放过自己了,也不再感到躁狂了。随着暑假两个月的田间劳作,我感觉整个人又沉淀了很多。 记得在复读学校的时候,有一天雷雨天气,出现了很壮观的雷电景观。大家全都趴到阳台那里看,紫色的,白色的粗长电柱从天空一直劈到大地,接着便是巨大而沉闷的轰隆声。这样的景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每次出现的时候,便会引来满教学楼的兴奋惊呼。大概此景难得,老师们没有把我们赶回去学习,也有可能他们自己也在办公室的窗户围着一边看一边惊叹。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看着那些雷电,我整个的心里感觉很安静,如同我望着学校的蓝色天空的时候,如同我看着湖边的那棵树的清影的时候。若是有音乐能描绘我此刻的心境,那一定是舒缓轻柔的钢琴旋律。这个时候隔壁班一个同样趴在阳台上的女孩看着我,有些傻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笑。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我知道了她叫许菁,我们做了朋友。她告诉我那天在阳台上看见我,觉得我的眼神特别的清澈。我听了也特别的感动,因为我近视,一直带着眼镜。曾经大姐夸花周的眼神特别清澈,我也十分认同,真的像溪水一样,而且她不戴眼镜。她的成绩极好,人很聪明,研究生考上了交通大学。我觉得一个人成绩好却不近视不戴眼镜真的很了不起。 复读的时候,下课间我不太喜欢出去玩,总是一个人在位子上看一本叫《读者》的杂志。那个时候《读者》才三块一本,我经过书摊的时候,经常会买当期的带回教室看。现在《读者》已经卖到9元一本了,可以领工资的我却觉得这个杂志太贵,有些买不起。大家不想学习的时候,也会来找我要杂志。那个时候复读全校全封闭管理,手机管的很严,而且也没什么娱乐功能。一本杂志我们可以读得津津有味。那一年我不记得看了多少本杂志消磨课间的时光,但是关于环境的文章却反反复复出现了很多次。有的讽刺,有的担忧,也有的在怀念过往的美好自然。当时一个母亲写给一个孩子的书信让我很触动,她描写的童年记忆中的白色沙滩很美。 我便也忍不住回想我的家乡,我的童年。我好像才渐渐意识到我的家乡也发生了很多变化。我记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四季的颜色非常非常的分明。早春的时候,老鸦瓣会迎着风从枯草间钻出头来,点缀着未褪去萧瑟的荒野大地。小时候我对她们印象很深刻,我觉得她们才是真正的迎春花。接着蓝色的灯笼草,金黄的蛇莓,紫色的苜蓿,白色的雏菊,粉色的蔷薇渐次开放。然后阳春时节,极目所至,全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那样金黄,那样灿烂!蜜蜂嗡嗡地,非常吵。村子里梨花开得雪白,桃花极其艳丽,我们小孩会淌过湿润的草坡,摘取黑木耳,在长满青草的岸边,抽甜甜的草芯,或者扒开泥土,吃一节一节如同白玉的草根。河流里成群的蝌蚪黑压压的一片,我们捞起他们,放到小水坑里,放到我们剥去包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