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哒哒哒~ 隋晶鑫已经很久没有到过这么大噪音的地方了,放眼望去,上百台缝纫机整齐摆放着,沿着笔直的白线,埋头踩着缝纫机扎线的女人们统一的齐耳短发,白灰相间的宽大衣服,袖子高高地晚起,除了手和脚高频度地活动着,身体的其他部位是静止的,若不是细微的动作差别,还以为是电脑制作的剪切粘贴的画面,统一的让人头晕。隋晶鑫愣了一会儿,在狱警的提醒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将会是这统一中的一份子。她从来没摸过缝纫机,甚至都没什么印象,娘家有一台,但是常年的罩着个罩子,摆在一角,隋晶鑫曾想象着它是架手风琴,脚在踏板上前后地踏着,双手在缝纫机的台面上流动着,上身摇摆,模仿着学校最时髦的音乐老师的优雅姿势。 家里的缝纫机摆着不用,是因为母亲梁玉娥学不会,梁玉娥是个温顺的妻子母亲,但温顺的过了头,少妇的时候,脸盘子滑滑亮亮的,眼睛大大的,,呆头呆脑地倒惹人喜爱。到了中年,样貌打了个大大的折扣之后,性情却保持依旧的简单呆萌,这就未免遭人嫌弃,也只能努力把家务事达到基础水平,所以那缝纫机套子洗了又洗,岁岁年年,却从来没有行使过它本应该有的职能。 此刻眼前的缝纫机看起来比家里的更大,更粗旷,它完全跟想象中的文艺风琴挂不上任何牵连了,它就是一台严肃的,没人情味儿的钢铁机器。隋晶鑫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狱警管教大姐体谅地笑笑,领着另一个女人来教她。女人很和蔼,手把手地细心教,话不多,简明扼要。好在隋晶鑫在学习能力上远远胜过她的母亲,不消一个钟头,她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技艺。 眼前是一团一团素白色的布,是用来做被套的。中档面料,很亮,很白,很平展,但并不如棉的布那样摸的舒服,甚至滑的有点恼人,因为一不留意,手跟不上,线就不受控制的歪歪斜斜起来。 隋晶鑫小心翼翼地拿来一块废布练习着,一下一下,规规矩矩,路过的管教大姐停下脚步微笑着说道,“挺好挺好!学的挺快的!注意手!” 隋晶鑫浮起一丝高兴,她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直接干脆的表扬她了。像是长辈对孩童,老师对学生,可是也不同,在这里,她是个囚犯,是有罪的,是卑微的,可是受到鼓舞,她依然是高兴的。 第6节 缝纫机踩了一会儿,手脚都有了感觉,浑身与机器同步协作着,放佛人机连成了一体,隋晶鑫必须要聚精会神地盯着布上的线,因为缝纫针是飞快的,周围的轰隆隆,哒哒哒不再是一种噪音,而是一种必需的氛围。隋晶鑫开始享受这种背景声音,因为它可以填满自己的思维。过于安静的环境总是逗引着回忆漫爬出来,而嘈杂能冲走回忆,只顾眼前。 隋晶鑫渐入佳境,她瞧着手指间的白布像湍急的河水一样向前流动,缝纫针上下穿梭跳跃,车出来的线均匀密实,笔直整齐,跟着隋晶鑫均匀的呼吸有序地推进着。 然而,连续的重复使得空间也不存在了,时间也无所谓了,噪音也和谐了,隋晶鑫似乎在一个只有自己的时空里盯着那块白布流走,流走。突然之间,她发出“唉呀!”一声惨叫,周围的机器声逐个都停下来,隋晶鑫定下眼神往自己的手上看去,左手大拇指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她猛然看到的时候还没知觉,过了几秒钟,剧烈的疼痛袭击着手,胳膊甚至全身,她下意识地赶紧把手抬起挪开,但还是挡不住鲜红的血点子啪嗒啪嗒的滴落在白布上,顿一下 蔓延开去,看起来特别惊悚。管教大姐迅速组织带隋晶鑫去医务室,其他人小声议论叹息了几分钟便回归工位,继续着哒哒哒地作业。 年轻的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