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日本的神话我一直存在很大的疑惑,因为我自知大概是人类中最淫乱的人了,可他们的祖先在淫乱程度上居然比我更甚,不,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有这种人,在这方面能超过我的物种只有一个……”庞贝顿了顿。
“龙。”昂热沉声接过话。
“你心里有底就好。”庞贝越过茶桌拍了拍昂热的肩膀。
“我知道你曾经面对过龙王,对那种生物有发自骨子里的憎恨,憎恨这种情绪让你无畏,哪怕站在一条龙王面前你也敢挥刀,但这次的敌人显然不同。”庞贝说,“有人在背后秘密操纵着这一切,他觊觎着比龙王更高规格的力量,打起了‘神’的主意,你不能用以往的常识去思考这次的敌人,当人类的狡猾和龙类的伟力合二为一时,那才是最可怕的!”
“哎呀哎呀到点啦,我还约了香奈儿的首席设计顾问喝下午茶。”庞贝看了看腕表,从椅子上跳起来跑下楼,“对了,我的朋友,最后给你一个忠告,距离你年轻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六十年,也许你的力量没有下降,可这个世界变化很大,别再用六十年前的目光看待今天的蛇歧八家,不然你可能会栽跟头。”
“别送了。”庞贝不回头地挥手,合上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本来也没想送你。”昂热对着庞贝远去的背影,轻轻摇头。
他独自一人坐在寂静的天窗下,苦荞茶从热气腾腾放到冰凉。
夕阳沉落,光影把他苍老的面庞切割成明亮和阴暗两个部分,松鼠在书架上窜动,零零星星的灰尘下落的过程被拉慢无数倍,阴影的部分缓慢而极力地在老人脸上腾挪……很久很久后,太阳收尽最后的余晖,暮色如一场大潮将老人彻底淹没。
……
路明非悠悠转醒。
他努力睁开眼,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里干涩得像是被火烤了三天三夜,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脑袋像是裂开又被缝上一样剧痛。
他竭力让自己的眼神聚焦,模糊的视线里,海浪和云层在视线里倒退,粘稠的的海风扑面而来,腐烂的鱼腥味像是略过呼吸道直接灌入肺里一样,明明是白天,天边黑得似乎和大地连在了一起,只有远处的海岸闪烁着零零点点的灯光。
路明非大口地把腥咸的气息吸入自己的肺里,哪怕这味道像往鼻孔里塞了一整罐的臭鲱鱼,肺里被微凉的气息席卷也疼得像是要冻裂,但能呼吸、能感觉到痛就至少说明他还活着、尚在人世间。
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拍打在脸上,冰冰凉,路明非抬头望天,低沉的乌云遮盖苍穹,让天空看起来都不显得那么高远和辽阔了,反而透着几分没来由的压抑。路明非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还没清醒过来,视线和天空的中间好像隔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牢笼。
首先他确定自己是活着,其次,他好像还在海上……或者说,他在某一艘船上?此时发动机的声音要盖过海浪,而且他后背躺着的地方冰冷、坚硬、又超潮湿,大概是某艘船的甲板吧。
他努力回忆,最后连贯的记忆停留他把第三针药剂狠狠推入自己的身体里,嘶吼着让恺撒带着楚子航和酒德麻衣离开,然后他的脑袋就宕机了,视野里只有漆黑无尽的海水中那条腐龙和铺天盖地的尸守,他好像浑身都染着海水都洗刷不净的鲜血。
他被极致的疯狂和杀戮控制了,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混沌里,只有几个零零碎碎的片段在他脑海中闪回。
从天而降的冰山……红白色相间的巫女服……海藻般暗红色长发……怀中如樱花花瓣一样柔软的少女……
“绘梨衣……”路明非艰难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像是喉管被烫伤的病人那样嘶哑。
“你醒啦?”陌生的声音从身旁不远处传来,是个男人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