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倏而想起白日分开之前,曹公公口中提及的药——难道真是丹药的功劳? 眼下并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赵襄正目不转睛地瞧着,郭云岫微微抿唇,暂时放下心中的一团猜疑,轻声道:“回陛下,臣妾心中紧张,喝了一点儿酒。” “紧张?” 赵襄的大拇指微动,刮着郭云岫的手背,慢慢吐出这两个字,意味深长。 一瞬间,郭云岫敏锐地从他的神态中察觉到了危险——赵襄不对劲。 他太不对劲了。 一双眸子看似平静,实则却是两分失智,两分癫狂,浑浊得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他自己。 这种感觉,就好似一根即将绷断的弦,一只马上会跨下悬崖的脚,一块满是裂痕的浮冰,稍一不慎,便是压垮赵襄的最后一根稻草 难道,这也是丹药的‘功劳’? 郭云岫不动声色地端详他,发现他的情绪被动地被吊在了最高点。 果然,自古丹药一途,绝无关正途。 即便能短暂地提高人的精神状态,可这种勉强维持出来的‘正常’,只会加速消耗赵襄本就不多的精力,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郭云岫垂眸不再看,轻声道:“外面风凉,陛下进屋喝杯茶吧?” 赵襄仍在把玩她的手,闻言轻轻颔首,牵着她,慢慢往里走。 突然,他停下脚步,眸光定在地面:“爱妃怎么如此不小心?” 一地碎瓷片似乎刺激到赵襄高度紧绷的神经,他抬眼环顾了内室一圈,手掌缓缓收紧。 郭云岫蹙眉望去,发现他越是用力,面色越是平静,仿若一层薄弱的伪装下,无数翻涌的风暴全都聚集在了相握的手中。 她有些吃痛,但还能忍耐,只回头朝曹公公使了一个眼色。 曹公公立即关切地冲到赵襄面前,一边忙吩咐人来收拾,一边安抚道:“哎哟,这碎碎平安,岁岁平安嘛,好兆头好兆头啊。” “皇上,您小心脚下,慢慢儿走啊。” 赵襄被曹公公小心引导着继续往前走,郭云岫借机告罪:“都是臣妾不小心弄得,惊着陛下了。” 她趁机抽出手,退后两步:“臣妾去为陛下奉茶。” “不必了。”赵襄在主位坐下,头疼似的按了按额角。 须臾,他挥了挥手,曹公公当即噤声,领着一众人无声往外退去。 郭云岫刚一蹙眉,想着如何应对,退到一半的桐梧就突然像是见鬼了似的,整个人轰一下撞到窗户上,并大声惊叫道:“啊——有刺客有刺客啊!” 霎时,数十名侍卫冲进来,皆是刀剑出鞘,寒光逼眼。 侍卫们一部分将赵襄团团围住,郭云岫因为离得不远,也被圈在了里面。另一部分人负责警戒,为首的侍卫长举刀靠近桐梧,大声喝道:“闭嘴,御前岂可喧闹!刺客在哪?” 桐梧浑身打抖,一只手指颤巍巍指着窗户:“那里……那里有条缝,我刚刚看见有一个黑影闪过去!” 桐梧手指的窗外即是含章殿主殿内室的后院,那是一块由三面高墙围起来的封闭空间,仅供内室的人进入,并无其他出口。 若那里真有什么黑影的话…… 曹公公瞟了一眼郭云岫,弯下腰向赵襄请示:“皇上,让侍卫们去后院搜一搜吧,若这个奴婢没有看走眼,刺客出现在含章殿,淑妃娘娘安全堪忧啊。” 赵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