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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与棺(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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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哭了半晌,为了保存体力,又硬生生地劝着自己止了眼泪。她安静下来,一张纸片似的平铺在石床上,静静地等。烛火映照出几条人影徘徊于窗前,时不时探头往里瞧瞧,似乎在观察她的状态。

她多少也能想明白这是因为什么。段敬邦死的早,连门亲事都没来得及定,段盛尧怕他在人间放不下牵挂,走不了轮回路,也怕儿子变成没有家的孤魂野鬼。说来也叫人啼笑皆非。这婚本应男人来“成”,可最终的主导权却落到了要“嫁”的女儿身上。没有她,就没有这个“家”,而平常她的存在微乎其微,也不知是否极泰来还是嘲讽至极。

待到夜之最深的时候,祠堂门才终于被打开。几人站在门口私语,楚歌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被关了一个时辰。听他们的意思,这一个时辰是要她在这里“散去阳气”。且此处是段敬邦停棺七日的地方,浸染一个时辰鬼气,可以更好地配婚。

楚歌身上一阵一阵地发抖,头脑却非同寻常地清醒。那几人向她走来时,她默不作声地调整了一下位置,将自己尽可能绷到最紧。

几人里有两个是不认识的,应当是从府外而来。一人拿着一卷白绸,一人过来按住她的双臂,不让她乱动。楚歌尽可能地配合着他们,仰起头,任由绸带一圈一圈地将自己的嘴缠起来。那人奇道,刚刚还大吵大闹的,怎么突然这么乖了。楚歌不说话,只垂着眼睛。另一个说,认命了。认命了好,这是聪明姑娘。以往多少姑娘也不甘心,可最后还是一个结果。不争不闹的,能少遭点罪。

这句话出来,楚歌便对他们的身份有了底。应当是专门做这种冥婚的,见到什么都不稀奇。而同样的,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恳求是没有用的。楚歌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条路径,如果求人有用,在她哭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有人心软了。可面对着铁水,便只有用寒风来加以抵抗。

那人腰间别着一把小刀,楚歌看得清清楚楚。她咬紧牙关,放轻呼吸,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坐在角落里的人才走来,将托盘放到楚歌眼前,扶着她坐起来。他说,姑娘将这些东西抱在怀里,一路上可得搂紧了。掉出来,便坏大事,此后姑娘与五少爷便难顺遂。

楚歌定睛一看,除了那些纸车纸马,还有些小小的纸衣服也已被剪好,后背倏地出了一层冷汗。那个还在说,都是老爷亲口吩咐的,万不可有半点差错。姑娘死后,便可一跃而成夫人了。

楚歌闭上了眼。终于,胸口那股子郁结着的情绪猛地爆发。她这一生,从流浪儿到婢女,最后又成家主的通房丫头,历经一切苦难与委屈,最终做个死去的“夫人”。死到临头时,她终于明白,她的人生已从十五岁时完成了一个分界。这是一条深邃的河,是由段盛尧劈出来的,是这府内每一个站立在高山边缘的人挖深的,每一个在她受到侵害时未曾出来说过一句话的人将她送过河,每一个希望她原谅曾经过往的一切、成为规训之下的麻木物品的人都在她的胸口捅了一把刀。它们在她的心口剖开一个大洞,里面种上了生命与岁月的种子,可唯一的愿望却只是等待着那些枝叶依靠她的血肉生存、攀附着她的骨骼生根,最终开花结果,于是她的尸体又变成了新的躯壳的安葬处。人家穿着红嫁衣是为了开启新生活,她却是要被逼着去死。

这时,楚歌的心堪称醍醐灌顶般又透彻又疼痛万分。

她一直以为那些情绪是痛苦、哀伤或者是怨恨,如今才知道其实都不是。她不会为了自己失贞而去痛恨谁,甚至也不会为了自己的未来而痛心疾首。所唯一能够解释的,只有愤怒。铺天盖地的锥心的愤怒。这怒火与恨无关,与爱无关。只与自己有关,和血与肉有关。

一堆纸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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