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国公府。 秦岸栖一点儿也不意外在自家的会客厅里见着叶相域,他方从五军营巡营而归,身上的甲胄未解,看着极像被召而归,匆忙间尚未得空换下衣裳。 “你我皆是武将,便不拘着虚礼了。”他放下手中佩剑,随意找了一张最为靠近的椅子坐下,“待会儿本将还得去营中一趟,实在不耐烦再换衣裳。” 他这衣裳原本就重,穿在身上并不十分舒服,若非行军打仗,极少有人着甲胄四处走动,秦岸栖是将军中的例外,十日里总有七八日穿着,他自己习以为常,旁人也渐渐看得习惯起来。 “是为京郊大营的案子而来罢。”他挥退四周的随侍,说起话来也并不拐弯抹角,说到底,他本是不愿意掺和东宫的事太深,若不是付泠鸢实在很会把控人心,他现下依旧可以如从前一般置身于这些事情之外。 叶相域起身亦不多啰嗦,“晚辈知晓将军审案的手段高明,自己使得那些手段怕不够您看得,今日特来解释。” 秦岸栖是本朝为数不多靠自己立功爬上将军之位的,国公之爵位也是几次三番地舍了自己的性命,去救了天子和储君才换来的,他与旁的将军们的行事做派很不一样,手段只会比旁人的更加出其不意,也更加狠辣,只是皇帝不甚在意,对他倒是出乎预料地既信任又纵容。 对于这样难以琢磨的人来说,坦诚一些更能让他满意。 “从前与令尊见过几面,只是每次都说不上几句话。”秦岸栖端起手边已经有些凉下去的茶水,不甚在意地灌了下去。 做武将的,没有几个会对叶家不报崇敬之心,他自觉自己是靠着本事是爬不上这样的高位,只不过是运气更好一些罢了,行军打仗这样的事上,他倒更钦佩叶家人一些。 只不过他与叶家人并非旧相识,那时叶旗珲行事也小心谨慎得紧,与朝臣们多说上两句话都不大愿意,每每遇见,说上两句话也只应着军务上的交接请教。 叶相域听他提及父亲,却不知他是何意,多想了一会儿才道,“父亲每回归京述职都忙碌不已,连家里人也是少见的。” 每年此时,皇帝都恨不能将他父亲日日框在宫中,以便自己在云洲等处安插眼线,时时监视叶家的动静,又未免他们与朝臣走动太过,几乎算得上是时时着人监视,他那时年纪虽小,却也知晓自己被人盯着,只是那时习惯了回到京中,身边就多上一双眼睛,并未当是一回事罢了。 “只是有些可惜,不能多请教令尊一些罢了。” 他仔细瞧了叶相域许久,半晌才又开口,“你如今与令尊实在不大像。” 叶相域有些意外地看向秦岸栖,他听多了旁人说他们父子长相相似,还是初回听人说自己与父亲不像的,“短短数载,晚辈已经快忘了父亲的长相了。” 叶府祠堂里的丹青其实画的与他父亲并不十分相像,他自己又不善描摹,父母兄姊妹们的模样脑海中虽还有些许印象,但却始终无法同画师说个清楚,现下不过短短数载,再往后过上十数载乃至数十载,他恐怕是要将家中之人的相貌都忘个干净。 原本有血有肉,性格各异的亲眷,最后只能剩下一个单薄的姓名,镌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不过这也是寻常,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晚辈倒是期盼着有朝一日能魂归云洲,与父母兄姊再度重逢,届时至少还有黄沙城砖能记住自己。” 这话与旁人说起大约是引不起什么心中波澜的,可秦岸栖却是不同,同为沙场征战之人,他最能听懂这话的言外之意。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