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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1 / 3)

回廊深长,下人挑灯引路,没几步,沈间便到了书房门口。

夜深霜降,坨压在低伏枯草上的白,被弯月映出流溢的细闪。

他推开门。

“父亲。”

黑暗里,老人佝偻伏低的背影顿了顿,缓缓转身。

察觉峻严视线笼压在自己身上,沈间垂首惯性“噗通”跪下,等了许久,印象里的戒尺声却迟迟没落下,他疑惑抬头。

沈牧见他此状,眼里闪过丝复杂,他负手转身:“你起来。”

青年垂头站起。

一个卷宗扔在他眼前。

是工部修缮广栖楼的卷宗。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沈牧声音冷冷。

“父亲想要间说什么,”沈间眼都不抬:“又或者是……父亲喜欢听些什么……”

话未毕,脸便被狠狠打一巴掌。

“我问你,广栖楼贪污的事,你果真参与了?”沈牧怒不可遏。

“父亲这不是明知故问?”沈间笑了:“儿子这也是没办法,圣上当年宫变杀戮二皇子党羽数千,如今为了挽回朝中文人之心,这才命父亲修撰大典,可如此巨浩的差事,朝廷给的那些银子根本就不够,何况徐家一旁虎视眈眈……”

沈牧赫然打断他的话:“混账!”他将卷宗抖在沈间面前,抑不住颤声摇头:“这便是你贪赃的理由?可叹我多年来的廉清公正,竟生出你这样个儿子……”

沈间嘲弄看着沈牧:“廉洁公正?那父亲拿到这份卷宗,为何不当即上禀圣上,而是今夜寻我问话。”

沈牧猛地顿住,将卷宗“啪”地砸向沈间:“你还敢问?竖子!”他指着沈间:“若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风摇影晃,沈间半边脸隐在漆黑里,他反复又念了一遍:“为了我。”

“谁信?”跪于地上的缓缓青年抬起头,冷笑:“你怕的不过是一朝事情败露,我这个儿子,”他点了点自己:“伤了父亲的名声罢了。”

“你的克己守礼,你的廉洁自爱,这些年,害死了多少人?我的嫡母,我的两个弟弟,当年牢狱夜里的风,多凉啊……他们因没钱买药,活活病死在熏臭肮脏的污水里。”

“你住口!”

“住口?不,我还要说,我的生母,你毁她名节,在得知她是娼妓之女后又碍于你可笑的脸面,连个名分都不肯给她,害的她众口铄金之下,只得投湖自尽……”

听得此话,沈牧脸色遽然抽离成灰白色。

而沈间的声音仍旧不断传来:“这些年,你拿着那套近乎严苛的礼节来要求我,稍有不顺你便戒尺抽打,暗室幽闭,就连府上的下人都时常给我冷眼,举朝谁人不知我沈间博学广识,陛下当年有意授予我高官,你却为了你的大公无私,回绝陛下,将我安排在有名无实权的国史院将近十年,知道的,说我是您儿子,不知道的……”

沈间胸腔震了震,笑出声:“还以为父亲您养了一条会说话的狗……”

沈牧额上青筋暴起,他似丧失了通身的力气,颤巍巍抬手:“你……你……”

“来人!将这个逆子拖下去关禁闭,来人……”

家丁未到,沈间却先站了起来,他恢复平静,抖了抖衣摆:“不用人,我自己走。”

临走前他还回头看了一眼狼狈慌乱的沈牧,淡淡一笑:“父亲,这还是头一回,见您如此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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