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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2 / 3)


领头官兵拿着沾血的鞭柄拍拍池梧的脸:“那你说,这里谁是李柄?”

角落紧贴矮墙的李柄屏起呼吸。

空气停滞。

池梧无声张了张嘴,垂头摇晃。

“没有李柄。”

官兵一脚踹开池梧,怒极反笑:“耍老子?李柄不在这,那怎么会有人指路说看到李柄踪影消失在破庙?”

池梧摔撞到石砖上,喉咙涌起腥意:“或是……扯谎……”

话未说完,又被厚实踹上一脚。

领头官兵在破庙里悠悠走几圈:“不说是吧……那就一个个打,打到你们指出谁是李柄和李希莳为止。”

池梧身旁一个小弟摇摇老大,面露隐色,被池梧拍下手来。

就在官兵拎鸡仔似的将十几个孩童团团围住时,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蓦然响起。

是李柄。

他拍拍手上草屑,站起,额头上的字迹在荧荧火把下清晰深刻。

李柄走到官兵面前,嘲弄扯起嘴:“真蠢,堂堂一个领兵的,竟然连流放充军者,会有黥面都不知道。”

领头官兵嘶牙咧嘴,两个绿豆般斗鸡眼更加聚火,俯视着这小子怒声:“罪臣之后,敢私逃军营,还敢贫嘴!给我军法处置,狠狠打!”

“狠狠打!”

血水碎肉四溅,瘦弱的李柄被死死压在漆黑的木杖下,脖子紧紧扣住,他咬金牙关,誓死嘴边都不蹦出一句求饶。

旁地官兵见状不妙,上前相劝,全被斗鸡眼官兵叱喝回去。

白雪被热腾红色浸染,蜿蜒成河。

杖下少年纹丝不动。

一个身影跪爬到李柄身边,李柄困难撩起眼皮,见是池梧。

“你就求个饶,求个绕,不然真要被军爷打死了。”

恍若未闻。

池梧急了:“求饶要你命?这么又孱又憨?”

还是不动。

池梧只好用极低的声音,面抵面,恨铁不成钢悄声咬牙:“那你妹妹呢?你没了,她上哪去?爷爷帮里可不收女的!”

李柄身子忽地浑然一抖。

他哆嗦着唇,眼皮扑朔,瞳孔震动血红,最终还是紧紧闭上眼睛:“军爷饶命!我……我知错了!”

斜眼军官奸笑抓起李柄头发,迫使他抬头:“你是谁?再说一遍?”

“李柄……”

“听不到!”

“李柄。”

“还是听不到!”

“李柄!李柄知错了!李柄不该冒犯军爷,李柄不该私自逃营,李柄……李……”

少年声音越来越大,中气却逐渐消弥。

斜眼军官望着眼神逐渐死灰的李柄,得意大笑,招呼左右,指着脚下的人:“看看,看看,全家都快死光了,还在老子面前耍官二爷脾气呢。”

“你给爷记好了!你现在,不过只是南营里头一个看马料的黥面流犯!给你条命,那是天家仁慈,赏的!”

就在他吹鼻子得瑟时,李柄顿了顿脑袋,彻底昏迷过去,躺在雪里。

“呦?还给爷装晕?来人,雪水捂住口鼻,把他弄醒!”

矮洞枯草里的李希莳再也忍不住,兄长的话抛掷脑后,哽咽踉跄跑出来。

“你们坏人!走开!都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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