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桌上,鼓鼓囊囊的袋子松开来,从袋口滚出几颗滚圆锃亮且硕大的珠子,瞬间,那珠子的光芒刺瞎了我的眼,蒙蔽了我的心。 弹射到桌边,抓着袋子揣进怀中,旋即弹射出门,裙上褶子都没顾得上捋。 门外,只见朱华早已低眉顺目地候了多时。 打从那日起,我和朱华便卖身到孟婆手里做了两只黄泉小吏。 朱华因了身强体健精力旺盛,专替老婆子在外跑腿。而我除了做茅草屋里洒扫的活计,便不过每日提着灯笼往黄泉路口接引那些魂儿,引至老婆子跟前挨次喝过汤药,再送上奈何桥也便大功告成。 接引魂儿用的灯笼全由我亲手所扎,两万年下来,这手技艺我已练得炉火纯青。 惊时鸟鸣过三回。 我和婵娟潜进霜华殿后头那片紫竹林里砍了根老竹。竹竿削成竹篾,用以打造灯笼骨架。今儿我准备扎些纸灯笼。至于糊灯笼的纸,我找了一圈,发现浮星殿一角躺着现成的。 少司命提来的那些吃食我拆了几包来尝,颇觉索然。朱华时常抱怨今时凡世里商家已不想着用心钻营品质,只想着赚噱头博人眼球,实乃商德败坏。 这糕点蜜饯滋味果然很一般,包装的纸张却是里三层外三层,好生花哨。这些纸花花绿绿染得颇为精细,拿来糊个灯笼倒是正好。 我和婵娟忙进忙出,备齐竹子,便开始制备竹篾。婵娟手上利索,得她相帮,惊时鸟来鸣第四回时,所有材料俱已备妥,我已席地坐着折竹篾子了。 此等技术活婵娟插不上手,只能负责在旁观摩,不时呀呀啊啊的捧一回场,忒是聒噪。 梓桑那只套着颜色到样式皆十分浮夸的云靴的脚迈进殿门的时候,婵娟发出一声匪夷所思的鬼叫,将那只脚吓得一顿,收了回去。 随继,殿门后头探出一颗脑袋,眯缝着眼向殿内观望。 我手里活计不停,余光早已瞥见那身扎眼的紫袍现在殿外,磨磨蹭蹭踟蹰不前,甚觉好笑。 往那头扫去眼,道:“放心,这里只得我和婵娟两个,吃不了你。” 梓桑再将脑袋探了探,方从门后闪了出来,踢着流星大步入了殿,边走边问:“你们两个丫头又搞什么名堂?” 碧螺池畔初见,我并不识梓桑,粗粗一眼,只觉此人衣品甚是独特,一身紫袍鲜亮妖冶,与朱华倒很般配,正合大红大紫的好寓意。 梓桑一把年纪大我不晓几轮,实实在在算入中老年神仙的行列。但他自诩心态年轻,大把年纪依旧活得我行我素,恣意率性,却很有些为老不尊之嫌。那云方童子看上去都要比他端方稳重。 开初不大相熟时我还知敬他声“仙君”,年深日久下来熟谙了他的秉性,便也懒得再端,你我相称了事。 婵娟抱了只扎好的灯笼站在我身后,笑道:“仙君真会拣时候过来,今儿我们这里过上元节,姐姐正做灯笼呢。” 梓桑在我身边蹲下,挤出两眼角笑纹:“我们家泠儿今日心情不赖嘛。” 我浑身打个哆嗦,白他道:“我哪日心情欠佳过?” 上方飘来婵娟咯咯如鸡的笑:“仙君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尽还说些没羞没躁的话,姐姐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也得问问我们君上答不答应。” 梓桑撩了袍子就地盘腿一坐,随手拾起只灯笼架子把玩起来,很没好气道:“丫头片子懂个什么。我拿百草蜜喂养泠儿如许多年,如同养闺女一般,感情自然亲近。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