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伊塔是茫然的,她没太能跟上他的逻辑。 因为,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情,以撒都应该先选择活下来才对。 一方面是,像以撒,伊尔迷或者库洛洛这些变态从来不肯放弃任何一点生的希望的。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么能折腾,但是确实,这群变态有着堪比野草的生命力; 另一方面则是,以撒应该明白,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想要”什么。 所以伊塔迟疑了:“嗯?” 以撒弯着嘴角,笑的时候会抿着唇,很乖,很软,但是他说着:“呀,伊塔不明白吗?这样说好了……我和西索,在年幼的时候曾被关在一间地牢里。他和我很像,因为他和我一样饥饿。” “那时候,他在夜里不会睡着,他会盯着我,盯一整个晚上……他想吃掉我,他的眼睛饿得发亮。我也一样。” 以撒“哈”地笑起来,他抛掉了刚才软和的,伪装出来的微笑,露出了内里的恶鬼一样的笑容,“到现在也没变,我看到他,胃里就有种本能的痉挛——西索也是。那个地牢里的夜晚从没结束过,他还在整夜地盯着我。” “伊塔离开的时候,如果我和他赌上生命去打,毫无疑问,西索会赢。因为他比我的欲望要强烈得多,他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缓解那种饥饿的办法,他迫切地要活下去,他可以把自己一次次地填满。” “我不一样。” “我没有找到那种东西,伊塔。” “你说要给我新的人生……”以撒看着她,那些彻骨的渴求,喷薄的恶意,一点点被他碾碎在舌尖上,然后一点点被他说出来,“但是……什么是人生呀,伊塔?” “我从流星街出来,就一直一直跟着你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学着笑,学着说话,学着恰到好处的示弱——不过是因为我要你。” 伊塔完全听呆了。 她在这个停顿的间隙,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孩,然后下意识地伸手,替他擦了擦他苍白的脸上沾的雨水。 以撒脸上的笑容忽地一收,然后又安静地笑起来:“伊塔喜欢我吗?” 是有一点的。但是并非那种喜欢,因为伊塔知道,在猎人世界,这些喜欢的结局可不美好,就算上不了恐怖电影,也能上法治频道。 变态们把自己无法满足的欲望和病态的思想揉在一起,给你硬塞下去,称之为“喜欢”,甚至“爱”。但这是他们自己的戏剧,自我的展示,从头到尾都无关你的想法——比如伊尔迷·揍敌客,血淋淋的案例啊,血淋淋的。 如果要拖个人出来研究类似于“畸形的爱”这种课题,非他莫属。 以撒也是吧。 但他会让步,会听她的想法,会尊重她。虽然以撒说是“学着”,但是伊塔想着,为了他,她也可以学着站出来,站到西索和那些赏金猎人面前,伸出胳膊,试着保护以撒。 这或许不是爱情,但是这是一种很奇异的,他们之间独特的感情。伊塔能感到,她知道以撒也能。硬要说的话,大概类似于,在一个全然黑暗的世界里,你们忽然看到了彼此。 “你明白的。”伊塔回答。 “我明白的,”以撒点头。 男孩开始沉默。 “躲起来吧,伊塔,”以撒抬起眼看她,他的眼睛在雨里也是微亮的火,“把我当成西索一样地躲起来,躲到商场里去,柜子里,什么都好——如果我抓到你,我就吃掉你,从里到外……直到什么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