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到扶渊面前,直直跪下,低着头恭敬道:“隐二,见过少主。” 扶渊冷着脸,道:“既然做了蒋仲,世间便再无隐二。” 蒋仲猛地抬起头,刚烈的汉子红了眼,他挪动着膝盖向扶渊靠近。地面粗粝,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摩擦间皮肤擦伤了,他却感受不到疼痛。 “少主,小人愿继续追随您,生死勿论。如今军中凶险,正是您需要助力之时……” “起来。”扶渊再度出声,紧闭着眼,侧目不去看他,“别跪我,我受不起。” 蒋仲不语,定定地跪立着,像一座雕像。 “七十二隐卫,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剩五人,这是我扶家欠你们的。”扶渊睁了眼,眸中带了沉痛,似有千斤石头压在心头,一开口便是苦涩,“若说跪,那也该是我跪你。” 说着他曲膝就要下跪,蒋仲连忙起身,制止了他的动作,“少主!” “您这是何必呢?”蒋仲急出了满身的汗,也顾不上什么主仆身份了,他说话又快又急,“我们本就是孤儿,若是没有主子将我们带回,早不知道冻死在哪条街了。” “这条命就是扶家给的,如今为扶家死,也白赚了几十年了,够了。” 扶渊:“为扶家卖命几十年,刀口舔血,未得一夜安寝,恩情早还完了,该过属于你们自己的人生。” 十五年前,扶家家主和大少爷战场身亡,主母一条白绫随之而去,徒留下幼子。 十年后,年仅十八的扶渊再次走向父兄征战过的沙场,守护着他们用生命守护过的疆土。 至于仇恨,从未放下。 只是,也不必牵扯其他人了。 “你走吧,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扶渊从回忆仲抽离,不再去看他,转身进了药肆。蒋仲愣在原地,在长长的巷道里久久伫立,注视着扶渊的背影,良久没有动作。 药肆里,常大夫原本正躲在门板背后,时不时往外偷看几眼,听到脚步声渐近后连忙窜走,脚下生风,但没走几步,就被喊住了。 他转身回头,讨好一般地笑了起来,挠着脑袋为自己辩解:“少爷啊,真不是我给他通风报信的,是他一直缠着我,这隐二啊,自小就难缠得很。” “你瞧瞧他那大块头,身强体壮的。而我一个糟老头子,头发都白了,弱不禁风的,他一拳下来就能把我打死,我这是迫于压力,才把你的消息告诉了他……” 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心虚得十分明显。 隐二找到他时,他是惊喜的,如今奸细未明,敌人都在暗处,扶渊需要可信的帮手,需要能把命交给他的人。 “我看看你的伤口,平日里肯定没有注意休息,别发炎了,听说那丫头打算让你做她的护卫,她没逼着你给她干活吧?” 常大夫拉开他的衣带,絮絮叨叨一大堆,本意是转移话题,说着说着也真的投入了。 扶渊心里都清楚,他没有拆穿常大夫,提到沈奚时,他有些出神,也不知她是否顺利,有没有被为难。 “没事,伤口长得很好,药要按时吃,不要嫌麻烦。”常大夫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叮嘱了起来,人老了,似乎话都变得更多了。 扶渊突然开口:“你的人,可否送信到京城?” “能,少爷有何事吩咐?”常大夫疑惑,同时心里又暗暗兴奋。少爷从来不用他的人,他虽知是不愿他们卷入这些纷争,但也难免落寞,现如今少爷是要改变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