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霁在盐铁司上职时,也向正使刘大人提了一嘴柳无常调职一事,求了一封举荐信。 柳无常想接替父职入皇城司,便要辞去这身文职名头,从头再来,过程必然极其艰难,不过他心性非常,韩霁深知留他在盐铁司屈才,故而放手随他。 而张怀数罪并罚,已于牢中自尽。一身荣华散尽,除却浮名,人这一生唯一条命而已,他似有留念,留信认罪,死时向西南而跪,面含笑意。 那飘散着烟雨的西南,成了记忆里的一抔黄土。 悔与不悔,或许参半。 韩霁得知消息后,并不意外,只是想起丧生河底的那些手下,便起了一坛好酒,去了城西,那里立了几处衣冠冢,聚在一处,黄泉路上也算能做个伴。 这仇虽然报的不算痛快,好歹以命偿命,能做的,也唯有这些罢了。 他盘腿坐下,与墓碑相对,举杯淋下,划下一条长线。 “张怀自尽,说来也是便宜他了,”柳无常默默出现在他背后,也提了一坛酒过来。 韩霁嗯了一声,他便在一旁寻了一处位置,踢了踢落叶,撩袍坐下。 “想好了,当真不会后悔吗?”韩霁举杯饮酒,哑声问道。 柳无常自摇了摇头,说不知,“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每一样选择会不会叫自己后悔,”他启开红封,仰头咕噜咕噜灌下,酒水顺着两腮流下,两条晶莹的水线划过脖颈,滚到衣襟上,他抬手随意擦了擦,笑道:“我只知道,盐铁司不适合我。” 他扭头,望着韩霁,“不止盐铁司,其实哪里都一样,官官相护,尔虞我诈,在皇城司里是出生入死,做个一心为民的文臣也是出生入死,我自认为没有那般高尚,还是做个俗人的好。” 坛口太大,淋到酒杯里,在外间撒了一片,韩霁放下酒坛,沉默着抬头望向那一块块墓碑。 半晌,道了声:“也好。” 将酒杯在柳无常手中的酒坛上碰了碰,发出一声清脆。 或许盐铁司改制后,这帮从前亲密的好友,也会各自散去。 韩霁仰头,见漫天落叶飞舞,褐色染上金黄,翻飞着的却是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