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田螺数量多又容易捡,就试着弄回去做菜,可谁知这里头的肉是个吃沙子的,一口下去便要不住的往外吐,琢磨着琢磨着,渐渐就想出些法子来,让这田螺自己把沙子吐出来,省得人忙活。 那护卫跟着韩霁一路办案,偶然吃到这田螺,因也是常吃田螺的人,懂些做法,便想到以盐去沙的法子,忍不住打听道:“你家这田螺去沙倒是干净,这年头盐价不低,也舍得下这样的功夫。” “那倒不是,”掌柜摆了摆手道:“寻常做菜都不够,哪里会舍得用来给田螺去沙。” 韩霁嗅到名目,也忙打起精神,先前还有几分松散,这会子突然严肃起来。 掌柜说道:“去沙的法子多的是,且先将这田螺清洗干净外头的泥土脏物,用那米泔泡一阵,便也就吐出沙子来了,若是心急,在水里撒些永春老醋也是可以的,现今用盐去沙,一道菜的价钱还不见得回个本。” 总之就是让那田螺脱离它习惯的环境,它受了刺激,自然就吐沙了。 “如今这盐价确实忒不厚道,”护卫与韩霁交换眼神,忙顺着去套掌柜的话,“每回去盐店里头,都恨不得掂量掂量手里的钱袋,就怕它有去无回。” 一提到盐价,掌柜如同开了话匣子,怨气如滔滔江水而不绝,“听说是朝廷的盐被人倒出去了,价钱比朝廷定的低,品质更是不差,只可惜我们这等小老百姓就沾不到这种好处,有门道的都是去买私盐了,谁买朝廷的盐,这朝廷的盐不够,价钱又不肯多让让,咱也是只有认了这倒霉。” “盐价若是肯降下去,哪有私盐的赚头,我听说楚州那边都抓了不少大官了,这是吐也该让他们吐了,可我前几日上盐店里头去,竟是一文钱都没降,”掌柜心有不忿,替护卫们斟酒时,一连叹了好些气。 上层折腾,苦的都是小老百姓,韩霁听着掌柜对盐价的不满,心里格外沉痛,他抬手缓缓抚上胸口,那里头贴身放着三州倒卖私盐的官员与商人名录,以及发觉的各类倒卖手段。 他心知只有将这些证据平安送入京城,私盐一案才能真正有突破,副使贪腐在前,韩霁不敢指望信鸽能成功送达,万一中途被人截获,名单上的人提前暴露,京城里的人怕是要提前下手,以绝后患。 韩霁有了猜测,便更加不会信京城里的人,只是仍旧抱有一丝幻想,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希望不会是那个人。 那个在他心里,最为磊落且心怀社稷苍生的人。 韩霁安慰道:“私盐案闹了许久,想来不久便能平息下去,届时盐价自会下降。” 掌柜冷哼一声道,“这各行各业都有管束,朝廷更是专设盐业,他们是压根没想着咱老百姓,我看都是酒囊饭袋,不惜的指望。” 桌上坐着的大多与盐案有关,更有掌管盐案的判官,掌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席间骤然沉默下来,各自不敢开口。 就怕掌柜再说出什么难听话的来。 说到底,掌柜的说的也算实话,韩霁久困盐案,即便追回那批私盐,如今也不能重回盐仓,只因阻碍太大,路途荆棘,尚且还留在暗处,老百姓买盐难,仍旧未能解决。 映棠带人端着鸡汤出来,偶然听了几句,心知掌柜苦楚,趁众人沉默之际,赶忙打起圆场,“这盐价如何,咱们终归是做不了主,提起这话反倒坏了兴致,我这鸡汤滋补,正适宜给诸位泄泄火,不若评一评,是掌柜家的田螺好吃,还是我这鸡汤更暖胃些。” 她亲自入席,给韩霁盛了一碗鸡汤,韩霁愣了愣,调羹就被递到眼前。 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