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多了,杀人诛心还丝毫不露痕迹,如果不是先太子偶然得到宝藏消息,皇家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近些年边关州县不是有外敌叩边就是发生动乱发生,几位异姓王爷更是以镇关戍边为由屡屡拒绝上缴兵权,很难说这不是他们有意为之。 边关不宁,朝堂上也不见得安稳,儿臣登基这三年冷眼看着,宗亲和勋贵们醉生梦死不求上进只知道躺在老祖宗的功劳簿上吃老本,其他文武百官结党营私,上下包庇贪腐成风,内阁各位老大人们要么一言堂排除异己,要么明哲保身,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 至于地方上,更是豪强林立,仗着祖上功勋或家中长辈在朝为官,把朝廷领地当成自家后花园,各种阳奉阴违,朝廷下达的政令只是一纸空文,得不到任何推行,他们随口说的一句话比圣旨还管用,就是官员到任都要先去土皇帝家拜码头,不然不说官做不长久,严重些的连性命也难保住。” 当今说到这里,情绪激动,连着几个深呼吸才将满腔的怒气和忧虑压制下去,“不是儿臣危言耸听,这与前朝末年的情形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只是不像那时候天灾频发,不然还不知怎样民怨沸腾。 时局与朝政如何,当今清楚,太上皇也清楚,他少年登基面对的是一个危机四伏暗潮汹涌的烂摊子,那时他在祖母太皇太后和几位叔父以及太宗皇帝留下的几位顾命大臣辅佐之下励精图治,文治武功上很是有一番作为。 但随着皇权的巩固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他开始变得越来越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太皇太后和皇后先后仙去后,更是连生活习惯也从崇尚简朴转为奢华无度。 天子生来就是惟我独尊,听不得谏言,所用臣子不仅要长得顺他眼,还得会说好听话,办事能替他这个皇帝解决问题的同时还能逗他开心。 有能力有德行的臣子他也会用,但不会重用,任实事但不给实权,毕竟朝廷的事还是要有人去做的。 真做出成绩来,若逢太上皇高兴则在大朝会上点名嘉奖一番,再厚厚赏赐些金银财物;若逢太上皇不高兴,就只能得个口头表扬而已,甚至还有可能连功劳都要被人分走一半。 久而久之,真正有能力做事敢于做事的臣子们都退了隐了,朝堂上掌权的大都是些善于拍马逢迎,投机取巧之辈。 朝堂的腐化和堕落是从皇帝个人放纵私欲不加节制开始,如果不是知道继续下去,这纲纪日趋败坏的朝堂不知将把端木家的这辆皇家马车带歪到哪条沟渠里去,还没到真正暮年的太上皇又怎么舍得把皇位禅让出去? 当下朝局乱像已显,非得一个有魄力有手段有大毅力大恒心的君王下狠手整治不可,为了保持自己英明神武、宽厚仁德的明君形象,太上皇从诸位皇子中挑出了最合适的一位人选。 久握权柄,太上皇即便禅位,放权却放得不彻底,时不时就要干涉掣肘一二,新皇做得好,便跟着分享功劳与荣光,做得不好,便及时甩锅推责。 太上皇的这点算计,当今在做了三年皇帝后已经是洞察于心,但越是如此越是坚定了他要做明君的信念,不揭破,实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权当是全了父子情分。 一个连自己父亲都不能忍的人,如何能忍天下人天下事? 再者,天家不和,父子相疑相忌相斗,不正好遂了野心家们心意,难保不会重演当年太子旧事。 都是做皇帝的人,关键大事上思维还是能同步且能保持足够清醒的,太上皇凝神注视当今,避重就轻,不谈自己过错,缓缓道,“你是想说眼下朝局不仅有人在暗中操纵,还有人打算混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