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忙要行礼,“表姑娘好!” 甄菡抱住老人家胳膊不肯让她行礼,“可不敢这么着,王家姐姐比我先进学,论起身份是我师姐,师姐的姥姥就是我姥姥,姥姥直接叫我清清就好啦。” 因今日不上学,琼真穿的是自己的私服,粉色窄袖上襦配湖水绿裙子,双丫髻上系着和裙子同色的发带,发带尾端缀着指头大小的珍珠。 刘姥姥咋舌:原来不用穿金戴银,也能恁般贵气。 手背碰到的面料丝滑柔顺,刘姥姥把手往袖子里缩,生怕自己老皮老茧刮坏了人家的好衣裳。 有秋轻轻拍了拍甄菡手臂,示意她放开老人家,甄菡笑着走开站到一旁让两人先行,提醒了一句,“表姐在小花厅。” 刘姥姥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那个粉嫩嫩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觉得观主表妹不仅模样生的水灵,性情也好,礼貌周全。不像孙乡绅家的小姐,从来都是鼻孔朝天,拿两只白眼看乡下人。 廊檐另一边,有春提着一个三层食盒迎面走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先到了。 ”刘姥姥好!可是巧了,才刚看见净灵师父领着王婶子往花厅去了,姥姥也是来找观主的吗?” 刘姥姥愣住了,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子她心里清楚,那就是个狗肉上不了正席的憨货,只要对着身份比她高的人就会露怯,但凡到了正式场面,总要让自己这个老母亲挡在她前头。 如今少说也往山庄跑了十来趟了,最多也就只敢和管厨房的净素师父说几句话,见了其他净字辈无字辈的道长们,那是大气儿都不敢多喘。 山庄管事的几位也从来有事只和自己商量,怎么今儿倒单独找了青儿娘,难道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绕开自己这个老太婆? 刘姥姥忽然想起了对门老张家小媳妇说的几句闲话,说是有人牙子在她娘家村里采买了几个俊秀伶俐的孩子,说是要送去城里贵人家的家庙充道士沙弥使唤,比寻常丫鬟小厮的身价银子高出好些,十五两银子一个! 张家小媳妇还说村里所有丫头小子里,独数王家的青儿最拔尖:生的好举止斯文,穿身好衣裳站出去只怕比财主乡绅家的小姐也不差什么,若是他爹娘舍得,只怕出双倍价钱也有大把人乐意买! 为这话,刘姥姥不止打了这小媳妇两巴掌,还跟张家那老不死的好生撕撸了一场。 昨晚吃饭的时候,狗儿夫妻还说起这事,埋怨自己下手下得忒狠了些,白白赔给她家十来个鸡蛋当药钱,饭后两人还背着自己嘀咕了好一会子,也不知道商量出甚么。 女婿两口子向来是有些重男轻女的,之所以肯让青儿跟着道长们读书,心里也是藏着些不好对人说的小心思,刘姥姥有时冷眼瞧着,只怕将来真遇着什么过不去的难处,这对糊涂夫妻未必干不出卖女求荣的事儿。 刘姥姥想到这里,立时慌得不行,忍不住就喊了一嗓子,“青儿她娘,你在哪儿?你可不能犯糊涂干傻事哟!” 她不知道花厅该往哪个方向走,一把攥住有秋手腕,“好闺女,好道长,快,快带我去见你家观主!” 有秋手腕被攥得生疼,也不知道有春只是说了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刘姥姥怎么一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只是她见老人家急得脸色发白,生怕她一把年纪急出个好歹,忍疼扶着刘姥姥胳膊快步往花厅方向走。 一老一小像被狗撵似的消失在拐角,有春呆呆站住,脸上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表情,“我刚刚说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