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陛下的眼神逐渐淡去希望。 彭副将有些不耐烦,在御驾前的声音也焦躁起来,一个劲儿地嚷嚷“快带她下去”。他迈步过来,看样子是要亲自动手。 “谁敢动她!” 突然响起的雷霆威慑好似一支穿云响箭,于电光火石间破云而出,势要召唤出千军万马来。踏着残阳的金光,陆戈一路疾奔而来,快速执了她的手,将她完全护在身后。 眉间翻涌起黑紫怒气,“天子未言,臣子岂能擅专?彭副将不敬天子,藐视天威,最该去昭狱思过。” 陆戈冷怒地向陛下请旨,又果断进言,“事情尚未明朗,一切等长公主醒来再议不迟。” 陛下阴沉的脸色在看见陆戈后,好似雨后出霁,“不是说在校场,怎么突然回来了。”他扬了扬手,依言发落了还未搞清缘由的彭副将。“少音,你今夜留在宫里,长公主醒来之前你不要出宫。上将军,你随朕去看看长公主。” 众人各自散去,常内侍打着拂尘上前引领她。 少音只在看到陆戈的那一刻,心中便存了眷恋,缓缓从他挺阔的背影后步出,拾起裙摆正要离开。 步子还没迈出,周身跌入一个风尘仆仆的怀抱中。 “幸好你没事”,他久久没有放手,话音里夹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让人难以想象片刻之前他还是那般魄力十足,锐不可当。 少音不理会还未散去的宫婢们投来的惊讶的目光,抬了手腕回抱住他,嗅到他怀中沾染的林间草叶香,喃喃道:“我知道你会来。” 安置她的宫室离鱼藻池不远,里里外外围着不少看守的人。舒贵妃贴心地送来寝衣,又遣女医为她开了一剂安神汤。 得过这位女医两次照拂,她心中感激,见女医并不受谢,只是眼神示意,恍然发觉女医竟然不会说话。 殿外的宫婢依次进来添上宫灯,庭燎的红光也隔着窗纸透了进来。 夜幕低垂,空旷的大殿内因没了日光的照耀而升起凉意。少音拢了拢身上的寝衣,突如其来的疲惫夹杂着害怕,一浪一浪地打向她。 安神汤失了效,她身心俱疲,却无法安睡。一合眼,漆黑的深坑就出现在脚下,整个人止不住地向下坠,腐败的味道又侵袭上来。 她甩不掉脑海中的恐惧,大片泪花开在华美的绸被上。 身子被有力地抱起,连同裹着的衾被一起被拥入温热的怀里。泪眼迷蒙中,眼前绫罗袍上金线勾着的祥云纹愈发清晰,那是她挑灯夜绣,特意选的纹样。 陆戈垂下头,小心擦去怀中女孩眼角的清泪,见她哭得可怜兮兮,淡漠的眸子也拢上了一层不属于为将者的哀伤。 “她会死吗”,关心敌人是令人痛苦的,但她不得不这么做,两种极端的情绪反复撕扯着她,令人心力交瘁。 陆戈捧起她苍白无血的面颊,微一摇头,手指耐心地摩挲着一行行急剧滑落的珠泪,轻描淡写地说着“死不了”。 “那深坑里有婢女的尸体,是不是”。仿佛又闻到了腐败的味道,无休止的后怕缠上了她,她抗拒着从他怀中挣扎出来,想甩掉那些污浊。 床榻微微晃动,按在她腰上的手猛一用力重新揽她入怀,高大的身躯把她紧紧包围。陆戈轻揉她垂顺的秀发,一力安抚:“长公主恶事做尽,已被虢夺封邑了。” 她心里一凉,长公主恶事做尽只是虢夺封邑而已,那些命如草芥,死后尸身不得安放的婢女何其无辜。陛下终究是偏袒子女的。 殿外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