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姝,我又赶上你了。”耳边是陆蓁清脆的声音。熟络了,便连姐姐也不唤了。 张姝两鬓已有微汗浸出,其实不是陆蓁跑得快,而是她和她的小红马,压根就没有走出去多远。 丹娘帮她牵引缰绳,仰头朝她道:“娘子腰背挺直,放轻松些,尽管往前看。” 张姝却担心若放松了缰绳,就不晓得被它带哪去了。今日方知骑马和骑驴天差地别。 其实大可不必担忧,小红马温顺又稳当,丹娘也已教过她腰胯如何使力,她慢慢领悟已渐入佳境。只是,有人在旁边保护,就总有依赖心。 陆蓁抬眼望天空中的飞鸟,让丹娘回马场边的护院去取她的小弓箭过来。 丹娘一走,张姝握住缰绳便停在原处。 陆蓁狡黠一笑:“坐稳了,我带你去跑马。”举起手中鞭子,对着小红马的后腚轻而有力的抽了一记。 张姝惊呼出声,只觉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仰去,小红马欢快的向前撒腿小跑。 周遭景物如波浪般起伏,第一次打高秋千时的晕眩感袭来。张姝深吸了一口气,让心静下来。心中越静,眼前就越澄明。身下小红马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起伏,都感同身受。 她夹紧马腹,手中收紧缰绳。扭头朝陆蓁抿唇微笑。 齐头并驱的陆蓁咯咯笑:“我以为你会恼我呢!” 为了照顾张姝和她的小矮马,她特意放慢了胯下骏马的脚力。 她们渐渐靠近了马场边界的围墙。远处围绕着一圈残垣断壁,从围墙的缺口和倒塌处能看到外面茂密的芦苇丛和静谧的水岸。 围绕马场的一大圈围墙还是完好的。只有靠近河流的这小半边,墙体长年伫立在潮湿的河岸,水流侵袭,加之岸边的芦苇和菖蒲生长旺盛,根茎插入围墙中,久而久之,墙体分崩离析。 张姝怯怯的,收拢缰绳不敢再往前靠。 陆蓁满不在乎。在马上翘首望向更远的地方,指着同样紧靠河岸的一处几近荒芜的马场对张姝说:“武安侯家的还不如我家呢!” 武安侯徐季庸,敬妃的弟弟。敬妃是皇长子的生母。 张姝靠近断墙,从巨大的缺口望过去。果然,那边的马场几乎已经完全沦为野草的领地。半人高的野草疯长,越过围墙,掠夺地盘,和芦苇菖蒲交错在一起。 陆蓁叹道:“徐侯爷自己不使,也不教人来打理,把这大好的马场都荒废了。” 徐家是将门,徐侯爷和敬妃的父兄几年前在远征漠北对鞑子的作战中不幸阵亡。万岁感念徐将军父子皆为国捐躯,将徐季庸封为武安侯。但是徐侯爷为人如同他的名字一样,论文章,无功名在身,论武功,不会领兵打仗。每日不是赏花玩鸟,就是听戏饮宴,哪懂得纵马的乐趣。 当真是可惜了,这片大好马场……陆蓁深觉惋惜。 丹娘取来弓箭,陆蓁仰头朝飞鸟放了几箭,都没命中。悻悻的打马往回走。 丹娘笑赞:“张娘子学得不错。” 陆蓁朝张姝眨眨眼:“若丹娘还在你身边护着,可没有这么快。” 说罢,俯身靠拢马头,一手挥鞭,喝道:“姐姐,与我比比看!” 话语间,倩影已冲向前方。 丹娘鼓励张姝:“莫怕,我就在后面跟着。” 张姝实没有陆蓁那么强的好胜心。只是,丹娘极有耐心又敦厚可靠,陆蓁也总在旁提点她,不好辜负了她们对自己的一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