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府,从早上起就忙的天翻地覆。
先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沈誉沈大人亲自登门来送锦衣卫的任命书,万岁已任命张侯爷为锦衣卫总旗。
虽然只是一个七品小官之职,对于屠户出身的白身张侯爷来说,简直是喜从天降。
要知道,老家的县令大人也不过七品呢。但是,听冷淡的沈大人说完,张侯爷方明白过来,锦衣卫愿意为他开一份俸禄,却不需要他去当差。
那这个官当的有什么意思?张侯爷顿觉索然无味。他很想跟沈大人问一声,可不可以不要俸禄去锦衣卫当个差呢?
他不差这点俸银,也没啥本事建功立业,但是男人嘛,大大小小有点事业才有自尊心。整日和夫人闺女作伴,虽然尽享天伦之乐,侯爷有时也觉得脸上挂不住,格外怀念在老家杀猪开猪肉铺子的日子。
但是面对沈誉仿佛结了冰霜的一张俊脸,张侯爷不敢多讲一句话。
侯爷杀了几十年的猪,但是沈誉身上那股子满是杀气和煞气的可怕气息是半分也没沾染上。可见,要人命的活儿,跟要猪命的活儿,终归是不一样的。
张侯爷私下和随沈誉一同过来的锦衣卫侍卫打听,这个沈大人二十有四,和秦韬一般大的年纪,却已经做到了从三品的官职,当真了不得!只是为人冷酷,不大和气,不容易亲近。
只能说,百样米养百样人。张侯爷还是喜欢同秦韬这样随性活泛的青年打交道。当然郑璧也不错,亲近和善,未语先笑,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而像杨敏之和沈誉这样的年轻人,要么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颜色,要么枭视狼顾令人心生惧意,张侯爷有自知之明,晓得这样的人还是少牵扯上为妙,更别说作为自家的女婿人选。
张侯爷前脚刚恭送完沈誉和锦衣卫一行人,后脚就迎来了宫中过来宣旨的内侍。
贵妃胎像已稳,昭告外廷。侯夫人可择日进宫拜望贵妃。另,皇太后宣张姝六日后进宫觐见。
张姝昨夜睡的晚,大早上锦衣卫过来送任命书时,她还在睡梦中。侯爷夫妇也不教人吵着她。
待内廷过来宣旨,她便不得不起了,几乎是在半梦半醒之间被喜鹊从床上拉扯起来梳洗打扮。
内侍将万岁的旨意传达完毕,教养嬷嬷也跟内侍回宫中,笑着跟张姝道别,说觐见皇太后那日再在宫中相会。这时侯爷夫妇和张姝才知晓,这个教养嬷嬷竟是太后宫中的女官。
太后将自己宫中的教养嬷嬷指派给贵妃家人,还单单宣召张姝觐见,不知是何用意。何氏和张姝都不由得诚惶诚恐。
何氏等不及要去宫中跟贵妃娘娘打听一番,当下就跟内侍递牌子,明日就去宫中探望贵妃。
张姝昨夜刚好把画卷作完,忙跟母亲说,即刻就让管事把画卷拿去书画作坊装裱起来,明日正好可以给姑姑带去。
何氏正一边拿剥了壳的白水蛋给女儿敷乌青的眼底,一边和她商量装裱画卷一事,下人过来禀报,又有人过府来拜会。
这次来人是陆家五娘,锦衣卫指挥使陆骞陆大人的孙女兼指挥同知陆如柏的女儿。陆五娘给张姝下了拜帖,过来拜访。
何氏和张姝母女二人面面相觑,整理好仪容,请陆五娘进内院。与陆五娘随行的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身穿一身锦衣卫制式的窄袖常服,挺拔利落,清瘦缄默,看着并不像婢女的样子。陆五娘唤她丹娘,余下的没有多说。
陆五娘身量颀长,秀丽飒爽,说话间总带着盈盈笑意,一笑起来两边面颊就绽出两只浅浅的梨涡。跟何氏尊称“伯母”,挽起张姝的手就问张家娘子年岁几何,得知二人同年且张姝还大上几个月,于是对张姝亲昵的喊“张家姐姐”,又说自己的闺名单一个“蓁”字:
“在家里祖父和父亲都唤我蓁蓁,姐姐以后也这么喊我就好。因父亲和兄弟们给万岁当差不敢擅离职守,祖父又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