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牌坊下哭,他随手帮了一把,把小娘子送到帽儿胡同。小娘子在胡同口看见父亲,他目送她跑过去,也不欲再多事,就离开了。
他记忆力绝佳,但也不是任何一件小事都记得如此清楚。
可能是,那个走失的小娘子,被他送回帽儿胡同的一路上,脸上牢牢的顶着一张兔子面具,从面具眼眶里露出两只红肿的大眼睛,忍着哭忍着害怕的样子,格外像只兔子,又可怜又滑稽。
也可能是,当年的张侯爷找到女儿时,搂着女儿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直到他骑驴走远,还听见张侯爷哭着喊“娇娇……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一个魁梧大汉当街痛哭,任谁见了都能记一辈子。
那么……杨敏之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今天在红螺寺山间看到的美丽少女,承恩侯的女儿,便是当年迷路的小娘子?
杨敏之心间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本应无知无识的棋子,其实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他这个执棋之人,冥冥中也可能早已被裹挟涉入棋局
容不得他多想,对面的张侯爷两只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拖着臃肿的身躯走过来,冲他和郑璧点着手指挨个确认:“阁下是状元郎、首辅家的大公子?你是探花郎郑璧?”
明明刚才还在犹豫,勉强被秦韬说动的张侯爷,不知怎么突然变了一幅面孔。
明亮的眼神,亲切的笑容,突如其来的热情,看得杨敏之和郑璧一阵头皮发麻。
秦韬插到中间打圆场,向双方互相引荐,道:“状元郎和探花郎打马游御街时,侯爷还在进京的路上,想必也听说了那日的盛况……”
张侯爷自从看到这两个比年轻时的自己还要俊美的郎君,眼珠子就像粘在他们身上,左看看右看看。
在心里对二人评头论足。
若单论相貌,杨敏之更胜一筹。眉若远山墨,目似静夜星,冷静深邃的目光,让人心生安定。一双如画眉目下,薄薄的红唇,即使面露微笑也清冷淡漠,总使人有被俯视压迫之感。
若论眼缘,郑璧更让人觉得亲切。水汪汪的桃花眼、菱角形轮廓分明的唇,笑眯眯的样子最能迷倒小娘子。
秦韬跟张侯爷打了两年交道,还能不知道他这会在打什么主意吗?
趁张侯爷心里打着小九九的功夫,赶紧拿出工部出的房契文书,请侯爷签字画押。
张侯爷二话不说,爽快的订了契,冲秦韬道:“这是看在大侄子你的份上!”
秦韬玩笑道:“多谢侯爷!侯爷,您就是我亲大爷!”一口一个大侄子,可不就是我大爷?
张侯爷:这话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
不过这会儿,张侯爷的心思都跑到了郑璧身上。
对杨敏之甚是客气:“隔壁宅子也是蒙秦家大侄子一力操持,他做事一向细心稳妥,首辅大人且放心来住。那边家用物事一早就备置妥当,如果缺什么,尽管过府来取。”
杨敏之也回之以恭敬的一礼,谢道:“客随主便,小侄先行代父亲谢过侯爷。日后少不得有叨扰贵府的时候,望侯爷莫怪。”
张侯爷摆摆手,连连说不怪不怪。
忙完了正事,转头对郑璧甚是亲热:“郑小郎君,我就在隔壁住,你过来首辅家的时候,顺便也到侯府来坐坐啊。”
秦韬见张侯爷越来越明目张胆,忙把张侯爷和郑璧等人岔开,打着哈哈道:“来日方长啊侯爷,等贵府开乔迁宴,杨大人和郑大人岂能不来,我也少不得过来讨口酒喝。”
他冲张侯爷笑着眨了眨眼睛。
张侯爷心道,懂我者大侄子也。伸出拳头又打算冲他肩膀来一记,被秦韬笑嘻嘻躲开。
承恩侯在心里盘算让郑璧做女婿,回到府里就喜滋滋跟何氏说了。
听他说这位郑郎君外貌很是出众,既然中了探花,才学也必然了得,何氏很是满意。和张侯爷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