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叹了口气,就回主卧找了叶砚秋的户口本,还有高中毕业证,这个年代证明身份的东西不多,有这两样就差不多了。 至于下乡,叶砚秋早一年毕业的时候本来应该在下乡的花名册上有名字,但叶守诚当时找了人,把叶砚秋的名字给去了,原先这事吧,是不成的,只是七七年刚好放开了高考,大家都知道家里孩子得考大学去,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更重要的是,叶砚秋户口是农业户口,她念书的地方也是一个乡下的全日制高中,这身份吧,可下乡可不下乡,要是家里走动得好,她甚至可以直接到一些部门直接分配工作。 办事的人看叶守诚亲自过来,就想着,可能是叶守诚会给叶砚秋安排进别的地方里,那就没必要下乡了。 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权有势总是好办事,不少官员当时都这么安排自己家的孩子,先找个活说分配了工作,就不下乡了,除非犯错误工作吹了,不然都意思一下,去了下乡花名册的名字,工作被辞退,才会重新上下乡花名册送去下乡。 叶砚秋拿到了两份证件,叶守诚冷眼看她接过,说:“东西给你了,明天你去找下乡的安排工作,然后我会给夏夏打个电话,她那边要是跟沈主任时间对得上,你就进城一趟,把事情说清楚了,这是你亲口答应的。” “自然,我又不是你们。”叶砚秋笑了下,将两份证件收好,她做不来叶守诚跟何娟总是对她那样出尔反尔,她说定了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看叶砚秋一副满心欢喜的样子,叶守诚气得甩手出了门,回到卧室里,嘭一声摔上门,天花板上的灰尘都被震得落了一地。 何娟犹豫地看了眼叶砚秋,温柔又担忧地走过来:“秋秋啊,你受了委屈,你要说出来呀,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其实爸爸妈妈也是为你好,你是农业户口,我们对你,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慎重一些,你弟弟妹妹是城镇户口,就算做差一点,别人说句资本家的孩子就算了,你这一旦出事,就是被人戳脊梁骨的。” 从前何娟就经常拿这种话恐吓叶砚秋,让她觉得自己作为资本家的孩子还占了农业户口,就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做人,不然就会被抓出去游街,还会连累父母。 可作为一个已经走过一遍这条路的人来说,这些话听起来都那么可笑。 叶砚秋微微低头看着何娟,说:“母亲,你说错了,我跟你们,从来就不是一个户口的人,只有你们拖累我,说得再好听,成分不好的,也是你们,将来没人看成分了,我就是丢人的乡下人,你们是高贵的城里人,你们现在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这个户口,可以让你们的成分好一点,而你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重新变成可以呼风唤雨的资本家而已。” 这是曾经叶砚秋被要求分开且无人得知她是叶家大女儿的原因之一——她的户口根本不跟叶守诚等人在一起。 小时候叶砚秋不觉得这个有什么问题,家里要有一个成分好的人顶着,她作为大女儿,当然要为家里分担。 可后来她才发现,没有这个户口,就连法律上都难以说明,她是叶守诚的女儿,除非她去验DNA拿着报告跟各大媒体报道、扯皮,让叶守诚低头,不然她就是跟叶家无关的、不在叶家户口上的外人。 叶守诚夫妻俩给叶砚秋办户口时,借用了一个远房亲戚的农户地址,对方无儿无女,过完户没多久就过世了,现在叶砚秋是自己的户主。 被叶砚秋跟何娟嫁出去的时候,对外说的也是养女,而叶砚秋不知道,她一直以亲生女儿自居,她自己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