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的百合开了又谢,树抽出嫩绿枝条,好像一切都被按下快进键。卡洛琳·安娜·温莎今年七岁,她认为正在换牙的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姑姑还是很忙,爱德华学会了说话,礼仪课的老师依然那么严肃。 “如果世界上有女巫的话,她们会不会拥有能帮我做完算数题的魔法?”卡洛琳被喊去吃下午茶之前,正在对着小说思考这个问题 每周二和周日,姑姑会和卡洛琳在三楼的房间里单独享用下午茶——“拜托了亲爱的,大姑娘和小姑娘总得有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她记得姑姑笑着对姑父说。 温暖的红茶、一小碟甜香的蔓越莓司康、还有独属于卡洛琳的两块曲奇。窗外春光正好,几只蝴蝶停在半开的窗口,爱德华咬着手指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还有什么能比现在的画面更棒吗?“要是没有算数题就更好了!”卡洛琳在心底埋怨着那个上算数课的白胡子老头——他总是留太多题目! “亲爱的安娜,算数题对于一个公主来说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当你还在小学的时候。”伊丽莎白总喜欢叫卡洛琳的中间名。 “可是姑姑,那些题太难了,而且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抬头看向自己的姑姑,希望能用这样“狡猾”的方式得到一点鼓励或者是一块巧克力蛋糕这样的奖励。 原本在给爱德华盖被子的伊丽莎白听到侄女喊自己便抬起头,视线毫无防备撞进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已经过去了四年,但她在看到自己的侄女时,还是会想起自己的友人,也是卡洛琳的母亲——安娜。 卡洛琳长得很像自己的弟弟,这一点她必须承认。鼻子、嘴唇、额头,都明明白白展示着,还有那披散在肩头的金发,发梢卷出小小的弧度,在阳光下闪着愉快的光芒。只有那双眼睛,浅色的棕,温暖,明亮,像她妈妈,倒映着整个世界。 想到自己的弟弟和安娜,伊丽莎白再也无暇关注春光美妙,她的心几乎都要以一种可悲的语气哀嚎。 伊丽莎白与安娜相识在一个夏天的傍晚,一个侯爵次女和未来继承人的友谊只有益处,自然不会有人干涉,所以两个姑娘相伴度过了十几年。安娜总是笑话她被繁重的课业压傻了,试图带她去做些不属于“乖乖女”该做的事。 她只能无奈的一遍遍告诉安娜,那些课程都是继承人应该做的,她将要继承那顶王冠,让大不列颠的荣光传承下去。在嫁给自己的弟弟后,安娜也没有收敛那孩子气的脾气,她乐于藏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物件,然后欣赏丈夫一头雾水的模样。 可疾病夺走了那条鲜活的生命,曾经叛逆到带着英国继承人离家出走的姑娘,卡洛琳的母亲,她弟弟深爱的妻子。年轻的父亲不忍爱人离世,干脆相伴而去——他究竟没有考虑女儿在失去双亲后应该怎么办? 无人知晓。而伊丽莎白呢?她悲痛,又无奈。她弟弟和安娜一样,向来随心所欲。他们都是风,轻飘飘的在空中悬着,下一秒就不知跑去哪个角落。可她不一样,她背负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她被名为责任的锁链困在地上,看着友人与亲人的逝去,看着唯一留下来的孩子。 “姑姑?” 蝴蝶从窗口飞进,停在爱德华小床的栏杆上。 伊丽莎白从回忆中抽离,将不明所以的小姑娘搂进怀里,“没关系……没关系安娜,我知道这有些难,但你要相信自己,好吗。”她顿了顿,在卡洛琳看不到的地方又无声地念了一遍弟弟的名字。然后结束这略微有些失态的拥抱,继续下午茶。 阳光透过窗撒在略有些空荡的屋子,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跳起无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