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顾启元话音落下，那边的小厮已经举高了手里的板子。
刚才停下来，那是因为康老太太过来了。
今日受责打的是方妈妈，常言道‘打狗也要看主人’。
方妈妈的‘主子’就是康老太太。
故而康老太太一冒出来，两个小厮也不敢行刑了，都抬头关注门廊那边的动静。
现在听到家里主君重新发话下令了，自然不敢怠慢，立即执行主君命令，手抬板落……
砰——
又是一记击打声在院子上空响起，。
“唔唔……”方妈妈也紧跟着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哀嚎。
这次的闷叫声，比起最开始的要虚弱不少。
卡在方妈妈嘴巴里的那块抹布，也因为她长时间头朝下，而浸湿了口水，抹布在一滴一滴的往院子里的方形地砖上滴水。
“不许打！”
眼看着小厮已经举起手板，又要朝方妈妈的屁股上落下去了，站在廊上的康老太太急眼，紫檀木的拐杖狠狠往地上一砸，“你们再打一下试试看，看我饶不了的了你们！”
这一声威胁传来。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有一次犹豫了，再次看向家里主君。
顾启元面色微冷，不看自己的母亲，而是看着那两个小厮，提醒道：“你们两个拿的是谁给你们的月例银子？谁是家里的主君？”
一句话点醒。
小厮默默点头，不再犹豫，一指宽的板子狠狠落在方妈妈的屁股上。
“十六……”
一棍子打完，小厮如实报数。
这次，方妈妈闷哼的力气也小了很多，喉咙里几乎是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和她的声音不同，方妈妈额头、鬓角的汗水倒是越来越多了。
汗珠子沿着皮肤滑落，汇聚成一大颗，最后滴在了地砖上。
离得近的丫鬟和婆子也是暗暗吃惊，小声道：“天，这方妈妈竟然是被打哭了！”
一旁的顾青青也是瞅见了，惊奇的睁大眼睛：“不是吧，方妈妈都一把年纪了，还会被打哭呢？”她那天被打了三十手板，还被罚跪祠堂三天，她都没哭。
方妈妈只是被打了十几下板子，就哭了？
秦月夕低声解释：“我的傻青青，你以为她是委屈哭的？她这是疼哭的。杖刑，打屁股，那力道何必打手板或者用拳头锤你两下重多了。那种疼，一般人都忍受不了，会控制不住的流眼泪的。”
“是吗？”顾青青想象不出来打这个屁股到底是有多疼。不过看小厮手里的板子，那么长，那么厚，落在屁股上，应该是不会好受。
只是顾青青和秦月夕短短两句对话的功夫，那边的板子已经报数到了十八了。
廊上的康老太太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半点情面也不卖给自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改刚才哀求的嘴脸，抬手就去推顾启元：“好啊，我养的好大儿！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母亲的话竟是一点也不听了！你就算是看在你老娘的面上，你也不该对方妈妈下死手啊！”
顾启元被推得后退一声。
站在旁边的顾母也始料不及，没想到婆母会突然出手推搡，忙上前阻拦；“母亲，有话好说，主君这也是不得已的，方妈妈今天办的这事儿……”
直接推开顾母伸来的手，康老太太怨毒地瞪了她一眼：“滚开，我和我儿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然后又丢开拐棍，也不装虚弱了，身子利索地走到顾启元面前，继续骂道：“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奶你奶到两岁，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要把跟我一起长大的贴身嬷嬷打死？你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没人教你怎么孝敬父母吗？！早知道你是这个德行，当初还不如生个石头下来！”
骂完，康老太太身子一扭，已经跑下了门廊，直冲着方妈妈那边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