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驿站,大后院左跨院的马厩。
这两天住在驿站歇脚送信送货的差人也都不少。
马厩里的那十几匹棕色马驹也都不知换了多少只了。
寻常的书信,若是不急的,一天一换马,送信人不变。
唯有顾梓晨他们,不是过来送信的而是身为东宫太子钦点的监察使,可以在岳阳城驿站常驻。
原本郭一贤也是给他们在城里安排了客栈,但他怕客栈里郭一贤的眼线更多。还不如驿站这种地方,人员流动性大,就那两三个店小二,要忙乎整个店的事情,也看顾不过来,因此这里更适合居住。
小六离开衙门附近后,就用轻功一路飞速赶回。
就连进入驿站后院都不是从门口走,而是凌空一个翻身,径直施展轻功跃出一丈多高的院墙,悄无人知的来到了顾梓晨身边。
马厩外,顾梓晨已经牵出了夜煞,手里拿着一把用来给马驹刷毛的马刷,动作轻柔地顺着夜煞的后颈脖子处慢慢梳理毛发。
夜煞也十分配合的抬起脖子,眼睛甚至也半眯起来,马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似乎很是享受。
“主子,属下按照您的
吩咐刚才衙门那边探了消息。”
身形比小五略宽厚一些的小六走上前啦,站在夜煞马的旁边,抱拳行礼。
顾梓晨刷毛的右手微停了下,抬起眼帘看了小六一眼:“怎么样,衙门那边收粮的时候,否加加大了暗中克扣谷子的力度了?”
小六有些崇拜地看着顾梓晨,点头:“是。原本昨天还有前天收粮的时候,那些通过核验交完税粮的百姓,还没有多少议论谩骂的,今天骂的人数直接翻了两成。大都是说衙门今年过筛比以往的年份过的要狠,查的斤数比前两天要多。”
顾梓晨继续挥动手里的刷子,道:“我就知道,郭一贤是怕我在收粮最后两天会去,担心搂银子搂的少了,这才拼命的加大了克扣谷子的力度。”
“的确是。”小六继续禀告:“属下藏在街尾哪里探听了一整天的消息,大多都是听到讨论此事的,尤其是在今天下午的时候,竟然因为缺斤短两的问题吵闹起来了。为首的差役头子竟然要当众对一名七老八十的老爷子动手!”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这一次顾梓晨直接放下手里的马刷,黑眸直视小六,“说下去,具体是怎么回
事?”
小六恭敬回答:“就在半个时辰前,衙门口,交粮税的队伍马上就要走光,只剩下几个老百姓的时候,以为年余七十,满头白发的老翁和负责收粮的差役头子争执起来了。我虽然离着远,也听到了他们争执的事情。老翁说是带足了谷子来的,且还多带了好几斤。结果过筛入斗的时候,非但不够数了,还倒欠了三四斤。”
“老人家看今日不能交粮,就说已经两三日没有吃饭了,要退回自己的粮税,待全部补齐了再来。可那当差的蛮横的很,不管老人如何劝说,都不肯依,最后破口大骂,若非扈粮道及时出现,怕是此刻那老翁已经被打的只剩下半条命了。”
“这么猖狂?”顾梓晨也有些诧异,剑眉微挑,“再说了,大晋何时有这种入了木斗,就不给退粮税的规定了?但凡是没有登记入册的粮税,皆可退还。”
“那些百姓,还有扈粮道也是这么说的。主子你是没看见,那个差役头子的厉害劲儿,看着就不像是小小岳阳城的差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给东宫太子办事的,才会牛成那个样子!”小六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那后来了?”
“后来粮道及时出面制止,那差役头子才学乖了。说起来那老翁和他的小孙子也真的可怜,家里再无别人了,浑身穿的没有一件好衣服,都是补丁和脱线的线头,听说是为了凑足这次的粮食,已经两天没吃了。”小六继续说,“又粮道大人做主,那郭一贤才从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