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叫骂声响起,验粮处的桌子也被手掌拍的啪啪作响。
站在桌子后面的一个头戴黑色红边官帽的差役正怒目圆睁,凶神恶煞地瞪着桌子后面站着的白发老头。
年迈的老者算是这最后几个缴纳粮税的百姓里穿的最差的,白发稀疏的没有多少,即便是在头顶勉强绾成了一个发髻,也能看见粉色的头皮,簪发用的还是一根普通的吃饭竹筷,身上穿着粗制的浅棕色麻布短褐,衣襟处还有袖口出用不同颜色发黑的棕色麻布料子打着正方形的补丁。
别说身上的衣服,就连脚上的一双鞋子都不是寻常百姓穿的千层底的布鞋,而是盛夏时节人们图凉快穿的用麻草编制的草履,唯一能入眼的就是他手上推着一个满是划痕的独轮车,车筐只剩下一个空了的麻布袋子。
老者年余七十,张嘴说话的时候,就连上下门牙也只剩下几颗,布满沟壑的脸上是哀求之色:“官爷,我,你就是让我走,也该把我刚才过称的那些粮食还给我吧。”
“你把粮食送到衙门口过称,那这就是公家的粮食,是大晋的粮食,是当今陛下的粮食!跟你这个
老不死的有什么关系?你还想着要回去?你这是要造反啊!”
站在桌后面的衙役头子恶狠狠地瞪着老者,继续叫骂:“要不是看你岁数大了,就凭你刚才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扰乱秩序,我早就叫兄弟把你拿下拉倒后面打板子了!”
“你,你……”老人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十分凶恶的差役头子,憋了半天才颤声道,“我是带足了粮食来的,我们出门之前满打满算,就怕不够,还专门拿的是家里最好的稻米,还多装了两斤多呢,可现在,你们刚才验粮之后,说还差两斤,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你没看除了你之外,拍在你前头的每家每户交粮税的人,谁家不是缺斤短两?有哪个是足斤足两能过去的登记入册的?这稻米,就不可能每一颗都合格,我们过筛子,那不合格的自然要挑出去,这是要入国库的东西,还能由得你在里面装一些陈芝麻烂谷子,好滥竽充数啊?”
“你交上来的谷子不够规格,那就得往下拨,拨下去自然重量就不够了,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这点道理你整不明白啊?还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捣乱我
们秩序?”
说道后面,差役头子的耐心耗尽,再次拍桌怒吼:“还不赶紧滚!后面的人科等着呢!”
“不行啊官爷,你,你好歹……”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战巍巍地伸出手指向验粮处后面的筛子网底下的一个竹篾编制的大圆簸箕,“爷,官爷你行行好,为了凑够这次粮税,我们这次可是把家里虽有的余粮都给带来了,就算是不够称,你好歹也把你们筛出来的那些还给我们吧,我们爷孙两个也要吃饭啊!”
“你娘的,你真的是个聋子啊,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半天话,你全当我是放屁啊,我都说了,只要过了衙门的筛子,那就是衙门的东西!你就算是想要,那筛下来的粮食里面还有别人家的东西呢,你家的谷子上写了你家名字了吗?几十家的稻米堆到一起了,谁XX妈能给你分出来?”
衙役头子的耐心说道这里,也已然用尽了,转头招呼站在两边的其他差役:“快,赶紧把这恶鬼老家伙给弄走,看着都烦!”
“不,我不走,就是不不够称,那就把我们带阿里的稻米还给我们,等我凑足了,我再来就是了,你这样什么
都不给我们,我们爷孙两个今晚就要饿肚子了!”
老头哪里肯走,双手紧扣在两个桌角上,苦苦哀求道:“官爷行行好,给个方便吧,就当是积德了,我孙子今年才五岁啊,为了凑粮食交够今年的粮税,他今儿已经一天没吃了!”
差役头子哪里管这些,别人的肚子是饥是保,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也懒得在跟这老家伙废话,直接对旁边两个弟兄挥挥手,“快快快,带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