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走到陈里正家门外,伸手叩响了大门。
院子里似乎有什么动静,却没有人来开门,她又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陈里正,是我,秦月夕。”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大门随即就开了,原本只是开了一道缝,陈里正在门里招手让秦月夕进去,没想到她直接将大门推开,就站在门口大大方方地跟他说话。
“陈里正,我这才从蔚城回来,今年江南江家的少家主跟我订了一批粮种,若是种下后今年的收成好,还要继续扩大种植规模,只是到时候我自己一家就供应不过来了。”
“我知道您现在为了村里粮食的事心急难受,听说我回来就赶来见我,心急之下还差点儿摔了一跤,可是崴到脚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陈里正先是有些懵,随后嘴唇便微微哆嗦着,看上去有些难以自制的激动。
他虽然是大门紧闭不见外客,可未必就能挡得住外面的流言,就算是没有真实的听到没,也不难想象这几天村里对他家的异样会传成了什么样子。
秦月夕现在的这番话,就相当于是在跟别人解释他失态的理由,尤其是刚才那
个几乎要跪下的场景,被她说成是忧心村里的事急得差点儿摔跤,这样一下子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秦月夕用眼角的余光瞟到几个从自家大门后探出的脑袋缩了回去,对陈里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这才稍稍提高了嗓音,顺着她的话说:“不碍事的,就是走急了几步没收住,还好顾少夫人扶了我一把,所幸没什么大碍。顾少夫人,屋里请吧。”
陈里正将秦月夕让到院子里后,又随手将门关上,这回他没有把门关紧,而是如同以前一般,只是虚掩上了。
“顾少夫人,我……嗐!”
陈里正才一转身,就忍不住说了一句,可话说到一半,后面的就在嘴里反复再三,到底还是化作了一声痛悔的叹息。
“咱们进去说吧,我也看看婶子。”
秦月夕觉得院子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就提议进屋,陈里正也如梦初醒般,立刻将她往屋里让。
“看我,现在真的是老了,糊涂了,顾少夫人您别介意,来,屋里请。”
秦月夕进了屋才发现,陈里正的媳妇陈杜氏正在床上躺着,头上勒着止痛用的抹额,眼睛也肿得核桃似的,就剩下一
道缝了。
难怪她在外面跟陈里正说儿了半天的话,也不见一向热情贤惠的陈杜氏迎出来,原来是根本都下不了床了。
听到有进屋的脚步声,陈杜氏才艰难地起身转头朝门口看,见是秦月夕来了,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一些,用力撑着身子就想下来迎接。
“婶子,你快躺着,可别摔着!”
秦月夕对陈里正一家除了小儿子陈博礼之外都很有好感,在顾家发家之初,陈里正给行了许多方便,对顾家多有关照,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待罪之身落魄回来就歧视刁难的,这份情秦月夕也一直都在心里记着。
所以这回她肯来陈家回应陈里正的请求,也是心里还念着这份情义。
“顾少夫人,您救救我儿子,救救博礼吧!我知道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鬼迷了心窍了,也知道我不该纵容溺爱他,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娘错了,您救救他,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
陈杜氏死死抓着秦月夕的袖子哀求着,半点儿没有平时温柔娴静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为了儿子操碎心痛断肠的母亲。
都说慈母多败儿,可是同样都是陈杜氏养出来的儿子
,老大陈博谦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成熟识礼,办事粗中有细,为人又豪爽热情,比起那个诗书全读进狗肚子里,满脑子歪门邪道,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弟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从过年的时候陈里正带着陈博礼上门来拜年借钱,秦月夕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早晚会给家里惹出祸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