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正值夏日午后两点钟。 李老师守在教育局门口,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焦急等待着张副局长来上班。 张副局长是她们这支扶贫队的领导,直接管理她们这支从各乡镇抽出来参与脱贫攻坚的老师们。 当时,李老师虽然不是党员,却也积极响应号召,报名参加到脱贫攻坚的浪潮中。她想女儿即将初三,准备向市里最好的高中冲击,自己也不能被女儿“比下去”。 最终,李老师下乡扶贫一年之际,女儿也凭借自己的刻苦努力,以中考七百分的优异成绩,被市里最好的高中以全市统招的方式录取了…… 今天,这已经是李老师第七次来请假了。之前的六次请假,她都被拒绝了。领导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坚决。 “县里下了死命令,除非自己熬死了,否则家里就算是父母死了也必须坚守岗位,夺取脱贫攻坚的最后胜利。” 每一次听到张副局长重复地说着这句话,李老师心都凉了,整个人想死的心都有了。三年的驻村生活,一年回家两次。如今,两个驻村干部的夫妻,婚离了,家也破了。 唯一欣慰的是,自己的女儿考上了市里的名牌高中,而且她也很孝顺懂事。她心想,只要女儿有出息,哪怕家没了都没关系。每每想到,脱贫之日也就是孩子高考高中之时,她心里也能乐开花来。 但奈何高二下学期,疫情突然来袭,各高中学校延迟开学,网课开始。因为夫妻父母不在人世,半年间竟是女儿独自一人在家,看网课写作业。 复学返校后的高三,女儿几次考试都不理想。女儿的班主任老师也打来电话,说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女儿的心理似乎出了问题,还建议家长带孩子外出咨询治疗。 但由于工作到了最艰难的时候,自己走不开,领导不给批假,只是周末抽个一天时间去市里的医院随便检查了一下。医院给出的结果是“轻度抑郁”,开些药吃,家长多陪护疏导即可。 随即,女儿辍学在家,再返回学校已经不可能了。 而在这辍学在家的一年中,父母几乎没有时间陪护。治病的事情也只能一拖再拖,竟是拖了一年之久。 李老师发现不对劲时,女儿的病情已经恶化,已经不是最初诊断的那样“轻度抑郁”,而是转至精神方面的疾病了。 每当看见女儿在客厅里,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跳舞,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上蹿下跳。 李老师的整个天,感觉都塌了…… 她今天来教育局找张副局长,其实是做了两手准备,这已经是她思考一个月后最终的决定了。如果领导不批假,那么她就决定辞职。现在的她,已经不去管顾什么纪律通报,更不去管顾什么纪律审查,脱贫攻坚了。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只要自己的女儿,那是她的天。 但是李老师始终没有等到张副局长,然后她去找了郑局长。郑局长的答复,仍然是那些她早已熟记于心的陈辞滥调:“现在脱贫攻坚正是关键时期,过两日还要迎来市里、省里的检查,时间紧任务重,再坚持坚持。” 李老师整个人一听,“哇”地一声瘫坐在地上哭了。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在乡下扶贫支援了三年,如今我女儿都病了,我就想请个假而已。真的有这么难吗,郑局长?” “李老师你也知道,县里开会领导下了死命令,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我女儿疯了,再不去治,我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