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日清醒时光,我倚着枕头听乳母讲胡椒的趣事,正到胡椒吃饭敲碗受胡公子管教时,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又听到有人在楼下吆喝,再接着就有几个大壮捕快推门而入,乳母护我在身后不让捕快抓去,我恍然无措被那些人拉下床,衣衫单薄,乳母给我披上袄子,终是无力救我。 她一路追赶,每次回头只看她衣物渐湿,我央求捕快慢些,让我回头同乳母讲话,那个领我走的捕快硬是不许,我本是没力之人,体虚之态,一跟头跌进消了的雪水中,乳母急忙跑上前扶我起来,她一话不说扶着我一同进了牢狱。 我这才晓得爹爹犯了欺君之罪,不晓得是谁陷害我爹爹,告爹爹贪脏枉法,勾结药局偷取皇宫秘药贩卖,爹爹是一国之相,怎得会做这般事来?可谁又晓得,自那药局之事,又有人参本说爹爹笃信邪门巫术,与巫医来往甚密,接着是一桩又一茬,告得爹爹无力反抗潦倒下台,皇帝动了大怒,气得卧病在床,醒来便要抄我唐家满门。 而我竟一直不知,问乳母才方晓得是爹爹不让我知道,不许任何人和我讲,恐我听了又晕厥过去,不知何日才醒。我只骂自己没用,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让爹爹担心我的身子。 我问乳母可有人搭救唐家,乳母说刚开始有,到后来无人敢说,只有越来越多的人参本上告我爹。我问及王爷是否出面,乳母说王爷抱恙加之事关唐家,他们也要收牵连。 “只是小姐,为何只有你被抓下狱?不见大小姐……” “无妨,姐姐是千金之躯受不得这些,爹娘他们又何在?有没有受拷打逼问?” “乳母不晓” 我困顿于此,牢狱里的燥热之气却使我愈发清醒,每日三餐解决还有余力和乳母讲话,我以为这么些时日爹娘无碍,必定是圣上明鉴知我唐府受了不白之冤,而我们总会重见光明。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姐姐也会有一天被压下狱,两纸休书送来,一封是姐姐的,另一封是胡公子给我的。 我与姐姐相见恨晚,她在我隔壁牢房,我们只能隔着墙说话,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只听她讲话声音很弱,纵使我再着急,再怎么求狱卒让姐姐和我一块,他们都不肯。 姐姐的声音日渐微弱,而我却是一日一日好转,不想牢狱的饭菜倒也没那么难吃,即使在此困窘之境,我依然怀有希望。终于有一天,歌姬披着大褂来看我,她给了我很多药,却不与我讲话,我问什么她都不回答,哪怕问及胡椒的事,她也只是看我一眼不讲话。 我预感外面定是出了大事,果不其然,在歌姬看我的第三天,皇帝下令斩我唐府满门。 我哭着向歌姬求救,求她去见王爷,莫要休了我姐姐,慌乱间我把香囊解下交与歌姬,歌姬一直不肯,我便拽着她的衣摆跪下叩头,但求她见王爷一面,为姐姐争得半点活路。 歌姬终是应下了,她劝我好生照顾自己,便拔腿而出。 我不知道歌姬是否能成功,当晚姐姐就被沈丹一行人接出牢狱,只剩乳母与我在此中煎熬。姐姐定能脱险,而我却不知何时才能赢来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