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戌时,江大郎母子仍旧未归。江宅后院住着的琴小娘瞧着刘婆子来与她点灯摆饭。 她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她是个聪明人,从为了保住孩子,买通了女使把这消息散布出去就知道。如今郎主既是和太太去沈家谈这件事情。若是没谈妥,必是早就回了。他们可是一早就去的。如今还不回,想必是沈家留了饭。 她咬了咬下唇,还是忍不住抱住侥幸心理去问了一问,若是郎主和太太是在铺子里呢?若是有甚旁的事情耽搁住了呢? "刘妈妈,郎主和太太今日不回来用饭?"她是个妾,但先江大奶奶去了之后,就是她一个,江太太不耐烦管她,不过是个给儿子解闷的玩意儿罢了。但江家仆役们对她倒是客气——毕竟就她一个,郎主也不算不喜欢她。 可是今日刘妈妈的回答却不算客气:"小娘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呢?竟敢过问起太太和郎主的行踪来了?" 也没说一句江家母子的去处,摆了饭就要走。 她如此做派,琴小娘心里就更寒了三分:她怀了身子,这些仆役们先头也还是客客气气的,她想吃甚,想问甚,没有一个不肯说的,就是拿不准郎主和太太的态度,不敢得罪了她去。 可如今竟对她如此不客气,连想问的消息也问不到。想必是未过门的大奶奶家跟郎主商议妥当了,不能留她的孩子了。 琴小娘一屁股坐在床上,桌上的饭食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可她没有胃口去吃。 她神色哀伤的摸着肚子:难道她还是保不住这个孩子吗? 她知道主母大多容得下妾,但容不下比嫡子还要出色的庶子,或者是庶长子。 怀了这个孩子是个意外,她也知道,大奶奶没进门,郎主或许心软,可是太太绝不肯容下她生这个孩子。 她买通了女使们传播出去,就是为了教她们能顾虑名声,留下这个孩子。哪里知道,沈家竟然这般刚硬,一定要她打下孩子。 她咬着银牙暗恨沈二娘。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她的孩子怎么会保不住!没有了这个孩子,她要甚时候才能再有一个?没有孩子傍身的妾,那岂不是任由主母拿捏! 琴小娘是有几分姿色的,又会撒娇卖痴的,江大郎也算是喜欢。但男人,很能拿的清楚妾和嫡妻的区别,也很分得清,嫡子和庶子的重量。 为了嫡妻,就算是少了个庶子也不妨事。琴小娘毕竟还能生,等大奶奶生了嫡子,自然就许她生育了。 江大郎这样想着,慢慢的竟没有一开始对琴小娘的怜惜。不过是失去一个孩子罢了,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大奶奶就是要求发卖了她也不为过。到底是沈家良善,既不打她,也不卖她,只是不许生而已。她本就该知情识趣的,不该在大奶奶进门前头有了身子。可她不仅有了身子,还把这消息散播的到处都知道。就是为了逼他发话保这孩子,全然不顾及他的为难,他的名声。 江大郎心里越是想越是觉得琴小娘不懂事,往常的乖巧明理都是装的。 嫡妻就是嫡妻,瞧瞧二娘,大度端庄,再瞧瞧她!只知道给他添乱! 江大郎回去的路上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她这番胆大包天,无非就是仗着他的宠爱忘了自己的身份,还得好好敲打才是。 这头酒席散了。苏氏和周氏今日出了大力气帮忙,江家事情处理好啦,刘氏也心里高兴,三个妯娌喝了一坛子酒。喝的酒苏氏脸颊绯红,走路也偏偏倒到的。 朱氏扶着婆母跟长辈们,妯娌们告别。 霜降到底是怕二娘嘴上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