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与崔如松,若不是这门亲事,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有很大的交集。可既然定了亲,做了未婚夫妻,两个倒也都彼此尊重起来。 霜降就盼着崔如松能一直这样尊重她才好——哪怕他将来也纳妾生庶子,只要给她原配嫡妻的尊重。那就行了。 前世恍若梦境,在这大祁呆了十二年的霜降也很深刻的意识到,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在前世也不一定能做到,何况是如今呢? 在这里,女子是男子的附属,男子三妻四妾,可女子却要不妒不怨,贤惠大方。霜降不止一次的嗤之以鼻——凭甚呢?凭甚女子生来就要比男子低一等呢?,凭甚她们这些小娘子得爱护名声,屈从男子的意愿,否则就不是佳妇?可是,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一腔孤勇的斗士。环境已然如此了,只好适应环境罢了。大不了就当做是搭伙过日子,总得给自己找一个脑子清楚,也知道至少给予嫡妻尊重的合作对象,这样一辈子过起来才不难么艰难。 最难受的还是要数二娘了。这还没嫁过去,又是填房又是小娘的,可真是头疼——要是那小娘又怀了孩子,生了庶长子,那才更是难办呢。 市井小民,没有大户人家那么多的财富和权力。可并不代表市井中的人家就没有兄弟阋墙的事情。哪怕就是亲兄弟也可能会为争夺家产打破头。何况这还不是亲的呢? 诚然,庶子的身份会叫那个孩子得不到与嫡子相匹配的东西。可是市井人家,读书的少,多的只是认得几个字的。他们对于礼教既在意又不在意。 他们会认可礼教对于嫡妻嫡子的地位,但对于把自己的庶子放到嫡子的地位来说,也并不会强烈的反对。——都是儿子嘛,给谁不一样呢? 霜降真心地替二姐在苏氏的菩萨像前上了三炷香,求菩萨保佑,二姐进门之前,那个妾室不会有孩子。 但往往事与愿违。 二娘小定礼后,崔如松与父亲崔守仁亲自上门,奉上四色礼物之后,崔守仁一脸愧疚的开口:"这次贸然前来,实在是对不住亲家。我家大郎接到上头的命令,调了一个千夫长,三个百夫长领三百军士,去往玉青支援剿匪。归期不定,怕是下个月小定礼我儿不能在家。特地上门来向亲家致歉,也是讨个主意,大郎不在家,依亲家来看,咱们是推迟些日子好呢,还是就原日子好呢?" 他们父子既来了,苏氏也就派人急去把沈二郎这个做爹的叫回来。 沈二郎听了就道:"既是军令在身,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大郎不在家到底不美,不如咱们拿了历书来瞧瞧,再择一个日子罢。" 崔守仁就抱拳道:"多谢亲家体谅。亲家大度体贴,是我们崔家的福气呀。" 沈二郎也笑道:"我虽只是个做生意的,可是我倒也知道这军令如山的规矩。大郎只管好好做事,我们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的人家。差事要紧!" 崔如松忙立起来抱拳道:"是,岳父大人的话,小婿一字不敢忘,定然尽忠职守,好好办差。" 两个父亲择顶定了五月十日作为吉日。沈二郎要留崔如松父子用过饭再去。 崔如松道:"岳父岳母留饭,小婿本不该辞,可是明日就要点兵士去玉青办差,营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情。实在是脱不开身,岳父岳母海涵。" 沈二郎倒也点点头,苏氏就叫来兰花:"去问问你们三娘子,可有甚要给大郎的。" 崔如松的脸庞有些微红,但他肤色颇黑,一时倒也看不出来 不过一盏茶功夫,兰花就捧着一个托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