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病己就会发现:一个言必行,行必果的太子,对刘汉社稷,对这天下万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关中,尤其是长安左近,从事粮米贩卖的粮商巨贾们,到那时也会意识到:在刘汉天下,在长安皇城脚下,做粮食捣腾生意,究竟是一个多么危险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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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盈离开长安短短数日之后,关中,终还是传来了那则所有人都有所预料的消息。
——代相陈豨自立为代王,举旗判汉!
消息传出,整个关东,便嗡而被紧张无比的战争气息所充斥!
关中则稍好些,虽也有不少风闻流传于大街小巷之间,但总体而言,舆论对于陈豨意料之中的举兵叛逆,被没有感觉到太过惊诧。
再加上秋后,先是天子刘邦率军出征,带走了关中大半青壮劳力,而后又是太子刘盈整修郑国渠,将关中,主要是长安周围地区仅剩的壮劳力带走,便也使得长安左近,稍显的有些萧凉了起来。
便是在这一片萧凉,而又无比安逸的氛围中,皇后吕雉的凤辇,悄然停在了当朝丞相:萧何的府邸前。
恭敬的将吕雉请上首位,萧何便面带淡笑的走到西席,自顾自跪坐下来。
倒是端坐上手的吕雉,面容之上,隐隐透露出些许沉凝之色。
如此沉寂片刻,将萧何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吕雉也不由微微一笑,旋即意味深长的看向萧何。
“昨日,函谷传回军报,酂侯可知军报之上,所言者何?”
听闻吕雉此言,萧何面上笑容应声一滞。
军报?
在如今,长安朝堂公卿大半不在的情况下,竟然有军报绕过丞相萧何,直接送到了皇后吕雉手中?
稍一思虑,萧何也回过味来:吕雉口中的‘军报’,指的恐怕并非是正常渠道送回长安的军报。
想明白这一点,萧何便稍整面容,重新带上那抹温润淡雅的笑容,微微一摇头。
却见吕雉略带感怀的稍叹一口气,旋即意有所指的‘喃喃自语’道:“据说是梁王彭越称病,拒应陛下之召啊·······”
“嗯······”
“恐明岁,待陈豨乱平,梁王彭越,或亦当为陛下降罪?”
听闻吕雉此言,萧何心绪终于有些沉重起来。
尤其是听到吕雉在‘亦当’这二字上稍咬下着重调,萧何也终是无法维持那抹儒雅的笑容,面色嗡而沉了下来。
见萧何这般模样,吕雉只苦笑着摇了摇头,望向萧何的目光中,竟出现些许自嘲之色。
“唉~”
“短短不过数年,往日忠直、率真之酂侯萧何,竟也变成了如今这般,密藏心语,而不言于吾之人?”
“待日后,一俟宫车殷驾,太子······”
说到这里,吕雉悄然一止话头,只苦笑着连连摇头不止。
听闻吕雉这一番几乎不带丝毫掩饰的‘威胁’,萧何心绪百转,也终还是无奈一笑。
“皇后此来,若有言,直言便是。”
“臣年近古稀,纵口齿亦不能全,待陛下百年,臣冢外之草,恐亦当有丈八之高······”
说着,萧何不忘稍张开嘴,露出已缺了四五颗的牙齿,神情之上,尽是对生老病死的坦然。
见萧何这番作态,吕雉笑容一滞,面上也稍涌上些许愧意。
只片刻之后,那抹愧意,便被一阵莫名而来的郑重,以及若有似无的使命感所取代!
“既如此,吾亦不多测探。”
“——酂侯以为,若淮阴侯亡长安,待陛下班师回朝,当有何念?”
嘴上说着,吕雉不忘稍眯起眼角,目光紧盯在萧何的面容之上:“吾闻前些时日,绛侯曾归长安,以陛下密令转呈于绛侯?”
“此事,酂侯又是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