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城之战暂歇,双方各自敛回兵力,当日明昼,竟无战事发生。
淮南叛军那边,英布一觉睡到了黄昏前后,待淮南将帅都有些心生不安之时,才终于下达了‘中帐议事’的军令;
庸城这边, 郦商、王陵,乃至平阳侯曹参在内的汉军将帅,则是在刘盈的带头下,于上午进行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便也各自散去休息了。
但与气氛凝重,甚至隐隐有些趋于绝望的淮南‘大营’所不同的是:庸城内的这场军议,却在一片喜悦中宣告结束。
至于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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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十一年秋八月辛卯(二十八), 淮水彼岸。
随着太阳缓缓自西方落下,夜幕,也悄然撒在了淮南的大地之上。
结束秋收、在田间收集杂草秸秆的老幼妇孺,也都早早回到了家中,舒坦的喝下了半碗粟米粥,旋即在家人的陪伴中沉沉睡下。
淮南王英布举国而出,自也使得淮南国内的守备力量,处于非常薄弱的状态。
片刻之后,陈濞便听远处,传来灌婴一声低沉,又极具穿透力的沉呵。
“传令!”
“——大军全速奔袭,子时之前,务必进抵庸城叛军大营正南之淮水南岸!”
“待进抵河岸,若无贼备,则立刻安营扎寨,天明之时,全军务当入营安歇!”
“若有贼备于河岸······”
“——一刻之内,尽数拿下!!!”
“喏!!!!!!”
·
关中,长安以北,甘泉宫。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天子刘邦本近油尽灯枯的身体,总算是稍缓过了一口气。
虽然在心中,还是明白自己已寿数无多,但这几个月的歇养,也起码是让刘邦稍好受了些。
——就算不能活更久,也能少遭罪不是?
但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
即便是为了安心歇养、为了远离朝堂纷杂而趁着‘避暑’的名义多来着甘泉宫,但刘邦该操的心,却也并没有少操多少。
真要说起来,甘泉宫比起长乐宫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能少看吕雉几眼,能少发几次脾气······
而现在,自认为‘已经不能调养的更好了’的老天子刘邦,也终是面带红润的坐在了甘泉宫侧殿,笑意盈盈的看着宫女、宦官在殿内来来往往的整理行装,遍布枯纹的手,也是一下下拍打在膝上,尽显一片惬意。
“嗨呀······”
“朕这一生啊······”
“难得。”
“难得啊~”
“难得有这么舒坦的日子,能让朕享享清福~”
神情满是享受的发出几声感叹,刘邦便轻轻一拍大腿,顺势从御榻上起身。
“嘿!呦~”
“不服老不行啦······”
不等刘邦话音落下,方才感到殿门处的人影,也已是脱下布履、解下佩剑,极其缓慢的走到殿中央,朝刘邦缓缓跪了下来。
“老~~老~臣······”
“咳咳咳······”
看着老伙计这幅话都说不利索,甚至眼睛都睁的十分吃力的模样,刘邦心下不由稍一揪。
“嗯!”
一声略带恼意的低哼,都不用刘邦使眼色,一旁的宦官便赶忙走下御阶,将跪倒在地上的萧何轻轻扶了起来。
“丞相请起······”
听闻宦官这声轻语,萧何只漫长的一呆愣,旋即又缓慢的侧过头,撇了宦官一眼。
见萧何这般模样,刘邦纵是有心维持仪态,也是不由昂起头,佯装感叹着,顺手将眼角的泪水拭去。
“唉······”
“才不过几月未见,嗯?”
“你萧何!”
“嘿!”
“嘿嘿······”
“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