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历二十一年,多事之秋。 暮色迫近,乌云密布,狂风忽起,有一阵没一阵的拍打着窗棂。 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嬷嬷,怎的还不见阿爹阿娘归家呢?已是半月有余了。”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女童只着这一件单薄的里衣,双手撑着青石,白皙的双足规律的晃动着。 劲风吹着青丝肆意的飘动。 嬷嬷轻声安抚了一句,为女童披上外衫。 许久未有人拜访的昭宁王府在此时大门终于被推开。 女童惊喜的连绣鞋也没穿就直冲王府大门,可转角映入眼帘的却是沉重的灵柩在众人的合力下推进,里面是她向来温润爱笑的父亲。 而她母亲坐在轮椅之上,双目紧闭,精神恍惚,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霎时间,大雨瓢泼。 全身血液仿佛凝固,她艰难的想要迈出脚步,但她却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 同年冬日。 “夜深露重,回去吧小姐。”孙嬷嬷苦口婆心的劝着站在房门前的一动不动的女童。 而祁愿却恍若未闻。 脑海中回响着医者的那句话:“王妃得的是心病,她不欲求生,没人救得了她。” 过了好一阵才看向孙嬷嬷道:“嬷嬷,你们别瞒我了,我都听到了,娘亲也要走了。”说罢,低下头时泪水止不住下掉。 “我就是想陪在娘亲身边……这也不行吗?” 孙嬷嬷的泪水也在眼眶中打转,最终只是为她添了一床被衾。 不过寥寥数月,她失去了双亲。 母亲从那日回来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终日将自己锁子房中不愿见人。 包括她,她的女儿。 祁愿不过六岁大,她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每每这时,她只能在房门外站着,靠在墙边坐着。 好像这样就会唤起母亲的心软,愿意见她一面,愿意同她说上一句话。 可都没有,直到母亲过世的那日也没有。 仅是短短四个月,威名赫赫的昭宁王府跌落谷底。 年仅六岁的唯一继承人祁愿承袭王位,虽然年幼的她无法执掌兵权,但这个位置始终空悬。 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有的想要拉拢她,有的趁机要她死。 她的母亲死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与她的父亲葬在一处。 而后的一月内是数不尽的刺杀。 白天是在吃食里下毒,夜晚是刀剑刺破门窗,满天的万象术迸发出奇异的色彩砸在她的身上。 府里的暗卫为了保护她死在她的面前。 孙嬷嬷也为了保护她挡在她身前,长剑贯穿心脏,没有任何遗言,眼睛死死的瞪大,死前的面容狰狞,倒在了祁愿身上。 而因为她的弱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面前,什么也做不了。 她时常想,会不会只要她死了,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死的人就少了一点。 可他们都坚定的告诉她,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她。 如果她死了,他们亦会了断,不然百年后,无法面对已故的王爷王妃。 她都懂,如果她就这样死了,又如何对得起那些为了她而死去了人呢。 终于在一个月后,被黑云压着的昭宁王府迎来了曙光。